「說是王府,因獨獨這麼兩顆掌珠,失了約束,到如今勉強識得幾個字,能讀《千家詩》,會看兩筆帳子,旁的一概不知,這回是郡王說起來,我才覺得難辭其咎,幸虧三位來了,將好彌補。」
琴娘兩手疊在膝蓋上,坐的規規矩矩,削斜的肩膀竹片般輕薄,輕聲道,「王妃跟前我不敢托大,我們夫人調理人,著實是下了功夫。」
臉上神情淡然,禮貌裡頭夾著一絲疏離。
「譬如我妹妹學琴,大概是天賦有限,曲譜背得再熟練,指尖總些微滯礙,也是常事,咱們人家又不送女孩兒人前侍奉,比拼高下,不過陶冶情操,覓得三分古意。可是夫人下了狠性兒……」
梁王妃噯了聲,「這麼漂亮的孩子,她也捨得。」
瑩娘才進來時見院中幾棵壯碩的丹桂,灑落花瓣紛紛如雨,很是憐惜,才拿帕子裝了一兜,躲在姐姐身後,攤在案上撥拉,忽聽說到自己頭上,細巧的耳廓立馬紅透了。
抬眼飛快地一梭,喃喃解釋。
「沒動棍棒,就是……嬤嬤說話難聽,拿我比八哥兒,又比佛前的妙音鳥。」
越說越低,很是引以為恥,叫人知道,摧折這孩子的自尊心,根本用不著動粗,三兩句話,甚至一個眼神,一聲哼笑,便足矣。
梁王妃看得心疼,愈發把瑩娘攬過來挨著。
琴熏生母去的早,梁王明說為女兒續弦,所以她親力親為,六遍吃奶,手把手才帶到這麼大,那時也頗無奈,年紀輕輕替人做後媽,這兩年卻覺出好處,琴熏是她的小棉襖,知冷知熱,捎帶手管一管的驪珠,更是乖巧可愛。
再看瑩娘,十七八歲風華正茂,又是世人難匹的耀眼,卻養的畏懼羞怯,細弱的脖頸擰著,顫顫仿佛冬日禽鳥無處可躲。
「學什麼還在其次,頭一樣,便是應承貴主兒的差遣,尋常貴女是不如我們聽話,可那野馬,也不如挨過鞭子的御馬挺刮呀!學棋打譜,人家坐著學,我們單立一隻腳!怎麼?我們就當不得人,只配當銅鶴麼?」
琴娘言語激憤,引得坐在對面武家、李家的兒郎紛紛看過來。
她是長姊,比瑩娘更多一層怨恨,常想若是親媽短視貪婪,逼她上進,她也恨,可犯在楊夫人手裡,更恨,憑什麼別人的寶貝由著她糟踐?
梁王妃知道楊夫人底細,少年時不過耿直,欺楊將軍和善,作威作福慣了,後來將軍死了,愈加固執,十幾年籠絡不住孩子,人家翅膀長硬了要飛,也沒法子,反正如今做了瑟瑟的閨中密友,花朵樣招展,越看越叫人喜歡她有骨氣。
也不必和稀泥,勸她們與人為善,索性直接道。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