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說你自視太高,我還不信,原來竟是真的,她哪是為你我?更別提為武家!實則我們,並明堂里那七世先祖,都是打傘的儀仗,打壓李家的由頭!甭管死人活人,鋪天的排場,通通為她自己!」
武崇訓語塞。
說到底魏王是他親爹,死後別說哀榮,連一分情面都不留。
王府說封就封,巨萬的身家查抄殆盡,丟下幾個兒子,混的不如李家旁支,再要強說聖人如何苦心孤詣,提攜武家千秋萬世,確是說不過去。
武崇訓原本想著,娶了李仙蕙,武延基的頭銜待遇尚可維持,便算冤家宜解不宜結,往後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閉閉眼,三五十年就混過去了。
可瞧他這個樣兒,倘若有日李家同聖人撕破臉,他非但不會勸阻,恐怕還要往火里澆一瓢油。
嗯了聲,多的話也不用說了,拍拍他肩膀,「你我總是兄弟。」
「兄弟……」
武延基愣怔好久。
這話聽著耳熟,是他自己多年前說過,就在他們剛剛進京不久,武崇訓生母過世之後。
還沒出五七,女皇就要求武三思續娶太平公主,他不肯,武承嗣非但不幫忙開解,反罵武三思拖累前程。兄弟倆大吵一架,劍拔弩張,幾乎就要翻臉,幸虧消息傳出去,寡居的太平也堅決不肯,倒替武三思解了圍。
早半年,太平的駙馬餓死獄中,晚半年,武承嗣連跳四級升任文昌左相,然後許王李素節謀反,女皇殺南安郡王,殺故太子李賢二子,殺宗室諸王子孫,幼弱者配流嶺南,殺其親黨數百家……直到天授元年登基,萬事落定。
前前後後,唯獨中間夾的這一年最叫人恐慌。
長安風聲鶴唳,嬰兒不敢夜啼,旁人以為武家耀武揚威,其實不是,武延基記得很清楚,至少那年,武承嗣睡不著,武三思也睡不著。
兩家合住一處,在立德坊共用一座三進的小院子。
武承嗣和武三思在屋裡吵,琴熏在姨娘懷裡哭,武延秀和武崇烈在院裡打,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獨武崇訓小小年紀已然很深沉,站在檐下發怔。
武延基也不知怎的,就心疼起這個弟弟來,大步走去叫他。
「三郎!不論如何,你我總是兄弟。」
武崇訓遲遲抬頭,烏濃眸子映在月色底下,有種空洞的蒼白,如今再聽他說出來,卻多了種諷刺的意味。
第108章
「大伯——」
「不准你提我阿耶!」
武延基使力打了武崇訓一下子, 咬牙切齒道。
「你再說,我就說你阿娘!」
武崇訓驚詫地睜圓了眼睛,他便撇唇發笑。
「別以為只有你會苦口婆心, 今日我也來提點提點你,二叔培養你多年,是為叫你做個小郡馬, 前前後後,替郡主跑腿辦差的麼?我問你,自打她來了, 你多久不去外書房陪相公們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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