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十幾日,還搬?屋子都空了。」
「喏,太子妃房裡那面大鏡子,四五個人才抬得動, 還有,後院紫藤花的廊架,三娘嫌東宮那株才栽的枝條嫩, 也要帶走。」
不倫不類,這一整個的神都,處處透著前朝後世難以想像的荒誕,譬如堂堂太子在親王府邸借住許久, 臨走還要順兩棵花樹。
晴柳瞧她捨不得。
「嗣魏王說四月好,您就不該吭氣兒, 有這會子磨磨唧唧的功夫,不如與二娘一道,省好些功夫呢。」
李仙蕙橫了她一眼,「我不過是捨不得這園子,招出你兩車話。」
「罷咧!」
晴柳不信,「重光門過來近,到底兩家人啦,況且在這兒是未婚的男女同出同入,他敬著你,又發饞癆,往後圓了房,恐怕不似這般寶貝……」
上下一通打量,李仙蕙臉上紅粉菲菲,是新嫁娘的容光煥發。
「不過也有人說做了夫妻更粘纏,您瞧太子與太子妃。」
「銀硃這些時管你管得少了,該拘回宮去背兩遍《女則》。」
李仙蕙橫目推開她,當先走在前頭。
晴柳忙跟上。
「回去瞧瞧四娘的打扮,說是郡馬花功夫尋來的好料子,別說外頭,宮裡都沒那樣鮮艷的色調,府監知道了,還請留兩匹給聖人做褙子。」
李仙蕙聞言一笑,「這是府監會做人,你還當真了。」
「怪哉!」
晴柳兩手一拍。
「府監這些時肯給好臉兒,眉娘也是,當著眾人說要嫁在四娘前頭,到如今沒影兒,太孫不搭理她,她也不惱,又說明日早來,混在姐妹裡頭送嫁。」
「她那時憋著氣,想開了最好不過,替她尋夫婿,太高了不好,尤其我們李家,瞧聖人面上,認下武家世代選妃就罷了,沒得認下張家。」
「那不然也往武家嫁,做妯娌?可五兄弟定下兩個,下剩的都比她小。」
李仙蕙盤算一遍,作罷了。
「我安排她,她定然不襯意,且放放罷。」
主僕相攜出來,早有東宮的花輪車等著,一見她來,全低下頭去。
李仙蕙昂首立在階上,等黃門調配,百尺紅綃前前後後,遮擋住提燈提香的宮人,執戈的侍衛,足足一二百,從門口直排到天街上。
韋氏心疼女兒,也是新貴登台,等不及的使用,特特借她太子妃車駕。
當然逾制了,可是尚宮們不開口,言官還沒摸清風向,也不敢吭聲。
這部車子比頭先武崇訓調撥給枕園的翠蓋珠纓八寶車更闊氣軒昂,頂上孔雀羽蓋,外壁點綴金玉錦緞,且大且沉重,車轍子深深壓進土裡。
晴柳前後摸了一遍,讚嘆用料紮實。
李仙蕙道,「我偏不喜歡桂木,你記著,往後咱們府里用辛夷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