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還是琴娘走來,抱了驪珠去哄勸。
看武延秀當值慣了,身邊沒有伺候人,麵皮也薄,侍女上酒時一徑避讓,他便叫了個小內侍,名喚青陽的,從屋角提個錦褥擱在腳邊。
武延秀將就著坐下,原想伸直長腿放鬆些,可左右皆是女郎,彆扭的很,不得已盤出個觀音坐蓮的架勢,又嫌累得慌,沒片刻就卸了形。
他煩悶地嘖了聲,拱手告罪。
「太孫容稟,我在值上拘束,下值就想鬆快,要不,還是上那邊兒去?」
青陽抱著手道,「回郡王的話,今兒的由頭是您,太孫有話要問您吶。」
第126章
武延秀癱軟的腰身重新挺起來。
他出入笠園, 攛掇武延基好幾趟,李仙蕙稍加留意便能知曉。
夫妻之間是丁是卯,越糊塗越好, 但太孫不同,半是君半是舅,於公於私都該他來應對。
垂著眼乾巴巴道, 「臣的不情之請,著實僭越……」
這一個臣字,重逾千金。
李重潤蹙起眉頭, 重又打量他。
朝臣對君主稱臣,對儲君稱臣,卻並無對太孫稱臣的定例, 甚至連太孫這個尊號, 歷朝歷代都少有,在他之前不過寥寥三人,兩位是西晉惠帝之孫,因太子早亡被立,又幼年被殺, 次後南齊武帝之孫,亦是太子早亡,幼年被殺。
至於如李重潤這般, 太子健在時被立為太孫,乃是高宗、女皇皆對李顯不甚滿意,寄希望於下一代。
武延秀壓聲道。
「臣不敢求公道,只想在走之前問個清楚明白, 才能安心。」
敢提公道,便是心裡有數, 自稱臣下,更有奉他為主的深意。
李重潤靠著椅背,半晌沒吭聲。
魏王死的恰到好處,他當然懷疑,但事過境遷,已經沒有追問的必要了。正好比在大明宮,是誰把李顯那句石破天驚的『以天下贈送岳家』透露給女皇,害得李家天倫隔絕十四年,也都不必追究。
李武兩家,愛恨交織,血脈凝成根系,延宕三代,已然長成參天大樹。
李重潤大半年前與阿娘相見,便深深為她多年的自苦、淒傷、怨憤、仇恨,感到難過和不值得,聽到武延秀這樣說,也大起同情之意。
窗外鵝毛大雪映在武延秀眼底,鋪天蓋地的孤寒,李重潤的心腸想硬也硬不起來,先入為主地,已是信了他。
「動用羽林興師動眾,尤其勛衛,盤根錯節,多是宗室親貴子弟,內中或有一兩個對武家懷有舊怨,聽見一句半句,拿魏王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武延秀哎呀了聲,恍然扶額。
「臣竟疏忽了,相王之子李隆基在羽林做尚輦奉御,掌管內外馬匹,職位雖低,又不掌兵,到底在要緊郎將手底辦差,熟人熟面兒,最易下絆子,添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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