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銀硃自袖中勾出太子印章, 捏在手中把玩。
「今年春闈, 顏家子弟考出名堂,現而今奴婢的兩位舅舅,一名顏惟貞,已授了衢州參軍,一名顏元孫, 在彭城縣做主簿,尋常進士出身,合該如此起點, 可奴婢的阿娘卻嫌地方太偏,已是請了永泰郡主示下,調他們來關中。」
她仰面望向瑟瑟,譏嘲道。
「中樞一個蘿蔔一個坑, 人人都要爭,親貴更得眼明手快, 占住位置,不然白白拱手讓於寒門。不然您道為何,二月初才頒旨開春闈,月底進士名單還沒揀出來,各家郡君、夫人便把九州池的門檻都踏爛了呢?」
指名道姓數人頭給她聽。
「楊夫人兩個兒子,一個能考學的,選在汝陽縣做縣令,天子腳下,做出官聲也容易,另一個考不出的,便常進宮,與諸位夫人混臉熟,指望岳父提攜。」
世家為兒孫謀劃的道理,莫不如此,顏家憑藉這枚小印,儼然贏在起點。
而武崇訓二十有五,果然耽誤不得了!
「表哥是我的郡馬,何須與他們比較?」
瑟瑟心裡著急,話語連珠炮似的往外沖。
「況且他那個性子,選進六部,我還怕他惹聖人生氣帶累我呢!」
「梁王貪腐,尚且鞭策郡馬上進,並不怕有朝一日他成器,拿阿耶開刀。」
司馬銀硃似笑非笑望著她。
「難道郡主看不出,郡馬這個人,東也要顧念,西也要擔待,樁樁件件攬在身上,被人冤枉了也絕不解釋?」
皺眉回想。
「那回您是怎麼點評阮籍的?說他事情沒做成,人先憋死了?奴婢還以為您指桑罵槐,說的就是郡馬吶。」
瑟瑟漲紅了臉,武崇訓若是阮籍,苦苦維持局面數年,終有一日空負青史無恥濫名,便是全拜武三思與她所賜。
司馬銀硃又明知她對他是,說不上愛,但不願辜負。
瑟瑟抿了抿唇,憋了許久的懷疑,從石淙直憋到眼下,實在憋不住了。
「六叔和親——到底?」
司馬銀硃執印的手微頓了下,那印章底部不平,陀螺樣刻了個尖銳的錐角,被她信手一彈,就在碗碟間滴溜溜打起轉來。
「奴婢冒犯郡主不止一回,為何郡主至今深信奴婢?」
「一個人誰也不信,還有什麼意思?」
瑟瑟心頭熱流涌動,索性大步走來相對而坐。
「您不也常常教我,聖人獨在高處,看似孤家寡人,其實身邊儘是共渡患難之人,就算舊識大半入土,想起來路亦全是滿足。」
她似詛咒發誓。
「我對表哥未曾盡信,對您——」
銀牙一咬,索性豁出去交代。
「您當我蠢也罷,看不透也罷,總之您說什麼我便信什麼,不然那勞什子皇位,我也不稀罕替二哥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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