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是害怕,而是生氣。
概因這幾句,句句皆是欲加之罪,荒謬絕倫。
國朝賞賜的谷種,因突厥春來得晚,四月方才播種,就種在通往烏拉蓋河的綠洲,隨來的佃農手把手教會耕種,甚至改造了犁耙,架在駱駝身上使用。
前幾日,是哥舒英親口向他致謝,說國朝授人以漁,兩國永結友好。
「裴郎官醒醒!」
閻知微滑頭,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為公事冒性命之危,眼看武延秀靠不住,他便蹲身下去搖裴懷古。
抱起來掐他人中。
「你來,你來罵他!這顛倒黑白的混人!小人!」
裴懷古胸前衣襟盡被血染,毫無動靜,閻知微手一松就直通通倒下。
閻知微才燃起的勇氣又澆滅了,跌坐在後腳跟上,愣愣望住哥舒英。
哥舒英的視線穿過賀魯,望了武延秀一眼,復向閻知微一笑。
「您與可汗有結義之情,所以能得南面汗王尊位,這好消息,昨日可汗已令人快馬送去太原,張仁願聽了,還笑嘻嘻地恭喜您吶。」
「啊——張仁願。」
閻知微怔怔小聲重複,茫然垂頭,看手裡裴懷古的鮮血。
仿佛還熱,又仿佛冰冷,他倏然打了個寒顫。
張仁願剛正,不容他人丁點行差踏錯,更不會體諒刀架在脖子上的不得已。
這話被他傳回神都,定是上綱上線,那他的妻兒老小,兄弟叔伯……
「可汗!」
閻知微手腳並用,狗樣向前猛爬兩步。
起勢太猛,一時竟如脫兔。
賀魯唯恐他對默啜不利,急忙伸手去拽他脖頸,竟只拽住衣領。
閻知微往前抻頭,衣領被制,唯有下巴死命往前夠,整顆頭顱將將卡在默啜案頭,與他並列的是一隻羊頭,兩角圓溜溜向後勾出弧形。
閻知微與羊頭咫尺相鄰,羊眼珠子瞪他,他也瞪回去。
默啜的目光在兩顆頭之間來回掃,轟然爆發出大笑。
「好好好!」
他用突厥語道,抓起切肉的小匕首比在閻知微頭皮上,竟替他剃起發來。
閻知微嚇得氣喘,呼呼熱氣噴在默啜手腕,卻不敢改變姿勢,兩手死死抓住案角,頭頸仍是獻祭般卡著案台邊沿。
默啜動作飛快,轉瞬刮掉小半截,露出半個趣青的頭皮,跟羊頭更像了。
「看看——」
他把傑作向手下們展示,引起一陣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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