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團兒盯在瑟瑟臉上,很懷疑這小丫頭片子夠不夠份量。
「郡主別以為拘押顏夫人是為蓮實搗鬼,我侍奉多年,再清楚不過了,聖人從來不翻舊帳,一舉一動,所圖皆是往後。這回一氣兒抹了兩位女官,拆了內鳳閣,九州池天翻地覆。您且想想,誰會填這空兒罷?!」言罷推門回去了。
丹桂撐開傘罩在瑟瑟頭上,傘緣上一顆顆攢珠兒眼前打顫,攪得她心亂。
瑟瑟拿手去撥,隨口道,「別晃啦!」
杏蕊傍著她道,「夫人在詔獄沒吃大虧,尚有一領草蓆坐臥,兩個兄弟就倒霉了,彭城主簿那個已抹了,去職還鄉,算白考一場,衢州參軍那個麼,原說就地降職三等,文書都發了,虧得夏官道,衢州刺史空懸良久,長史、司馬是太學生新官上任,底下參軍再裁減不得,這才斷了留職查看。」
瑟瑟心下一嘆,情知這是武崇訓暗中相助。
又想顏夫人窺伺朝議,暗中結黨,下詔獄不算冤枉,但上官婉兒私通府監之嫌疑,單憑一份突厥國書就作準了麼?又想她丟了內鳳閣,權柄大減,卻領了半邊御史中丞活計,在女官中算是拔得頭籌,可是聖人給職權不給帽子,她這步走的,於旁人並無益處。
不情不願往長史值房去,司馬銀硃在那有個獨院兒,還是二姐布置的,前庭柳,後院櫻,很是清雅,嘴裡嘀嘀咕咕埋怨。
「既是一條繩兒上,話趕話,她就不能讓讓我?」
三年師徒之情,她要服軟,叫丹桂送樣點心也成,可到底過意不去。
高宗廢后,顏家便折損兩代,這回又遭打擊,也難怪女史火氣大。
盛夏時節,漢白玉路面滾燙,她走來走去,腳底板熱得像炙鵝蹼,幸而後排房挨著園林,幾株大灌木枝葉婆娑,她撿著樹蔭底下走,邊問丹桂。
「宮人丟了六品銜兒不該出宮麼?怎還穿著官袍,宮闈局也不約束她?」
「何止如今吶?」
丹桂訕笑,「大前年女史就滿二十五歲了,早該退籍還鄉的。」
哎呀!
瑟瑟駐足懊惱,年年安排生辰禮,竟是絲毫未想起女史芳齡幾何。
杏蕊道,「夫人倒台,六局尚宮都不服氣,宮闈局找了個由頭,硬說今年流年不利,一個都不放出宮,就把女史留下了。」
「——啊?」
瑟瑟沉默半晌,終是長長一嘆。
「可惜那些想出宮的,就遭池魚之殃了。」
頭上碧蘿的枝條軟軟垂垂,墜著星子樣的果實,杏蕊收了傘替她挑起來。
「郡主倒也不必這麼想,府監坑害了夫人母女倆,太初宮上下,別說有品級的女官,便是各宮掌事的姑姑、梳頭的嬤嬤、灑掃的宮人,也跟著丟臉。自來宮人與黃門在奴婢行次,唯獨夫人來了,大家才有個盼頭……況且去年郡主說了那話,要領大家闖出後宮,與六部平起平坐,天大的好事!但凡有一點子出息,也不會這時候著急出去嫁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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