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在場,沒人指望太子膽敢如數月前那般,臉對著臉與張昌宗交涉,便都指望著相王,把眼朝著他,張峨眉看見這一幕,唇角勾起微笑。
相王在眾目睽睽之下,也是當仁不讓了,起身持笏上奏。
「張舍人痴心報國,當初在石淙寧死進諫,說話沒什麼分寸……」
故意提起狄仁傑。
「狄相生前對他讚許有加,臣以為,不應吹毛求疵,抓住言語大做文章。」
女皇沉吟了下,「嗯……」似有動搖,調頭望向張昌宗。
張昌宗不慌不忙,微微一笑,概因來之前,張峨眉已給他預演過這一幕,定好了對策。
「事過境遷,臣是不想提起當初的,但既然相王提起來……」
他望望李旦,頗有種『你上當了吧』的挑釁。
「臣以為,那時張舍人官職低微,故意說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話,本就是為博取名聲,不然,他區區一個小雜官,哪能為狄相所矚目?又哪能當了元懷景的乘龍快婿呢?」
「……元懷景?」
女皇擰起眉頭,在遙遠的記憶中翻找。
姓元的少見,她恍惚記得,二三十年前便有這麼個人……
啊!是了,是她指給阿顯的人,阿顯缺乏主見,需要斬釘截鐵的人輔佐,元懷景的才學不提,性子剛正到有些執拗,正適宜匡正阿顯,可他卻拒不應召,自說自話丁憂回鄉去了!
「哈哈哈!」
女皇長聲大笑,「朕竟不知,他還能進京做官?」
李旦沉默了下,視線逐漸收到地上,「他是,累官再入京城的。」
高慈金站的近,分明聽見張峨眉嗤地一笑,正不明所以,就詫異地看見她提裙上階,逕自走到女皇身側。
滿堂文武難以置信,愕然顫顫看向上首,四十年前二聖臨朝,女人膽敢坐在上面,就夠駭然聽聞了,今日居然又有女人站在上面!
女皇頭上冠冕沉重,似不堪負累,疲累得微微仰起些許角度。
張峨眉先還體貼地躬下腰,意欲附耳向女皇密語,半中間忽地改了主意,索性直起腰肢,正對著近在五步之外的魏元忠、張柬之、姚崇等高深一笑。
「元懷景丁憂之後不久,便重補了相王府參軍,後任太子通事舍人,天授年中,方隨相王除名,貶為縣令。」
女皇聽了,打算責備幾句天官侍郎,問他為何膽敢隱瞞,話到嘴邊,忽想起事情已是幾十年前,人事早變,那時天官侍郎是誰來著?她看著跟前的李嶠,神情恍惚,數十年盤踞高處,貶過殺過那麼多人,一張張臉走馬燈樣眼前經過,她情不自禁伸手去撈,指尖穿透人影,恍然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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