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平淡說沒有,短短盞茶功夫已想好了對策。
「鳳閣我先管一陣,大概個把月吧,待把相王府並雍州牧衙署,提出幾個不相干的貶了廢了,滅了聖人的怒氣,便上書。」
張柬之一愣,「嗯,上書幹什麼?」
姚崇施施然向他作揖,「到時請您接任鳳閣侍郎。」
第198章
簡陋的桌椅, 兩把相對,桌上頓著冷茶。
上官婉兒不喝,手指蘸著杯中水漬, 在桌上寫寫畫畫,她是行家裡手,簡單三五根線條, 便勾出一朵含苞的蓮花。
張說也不喝,抱著胳膊笑了笑,「敢問郎官, 這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還是同流合污的墨蓮?」
上官婉兒也笑了,她對張說抱有一絲欣賞, 因他結交詩文出眾的朋友, 並不介意他們立場如何,譬如宋之問。
端起杯子往桌面上一潑,抹了那支不知什麼顏色的蓮花。
「宋主簿,還在京麼?」
張說搖頭,「這種事, 他從來不跟我商量。」
上官婉兒慢慢點頭,感同身受,確實, 倘若有朝一日是她冒犯天威,唯有潛伏京城,等待機會,也絕不會跟危月商量, 不想牽累她,更不想她擔心。
「你還是——?」
她扯回正題。
張說堅決搖頭, 「魏侍郎公忠體國,絕無犯上之心,張昌宗所述,全是我一人之過,與侍郎無干。」
眼遲遲盯著桌面水污,桌子年月深久,漆面早破,朽木一道道溝壑猶如久旱龜裂的土壤,茶水滲入其中,縱橫細流,他心裡怕,面上不肯露怯。
「郎官再不動刑,聖駕面前恐怕交代不過去了罷?」
自以為此問切中了要害,算得上漂亮的反擊,誰知上官婉兒並不擔心,揚手叫人上飯食,仍和之前一樣,看來平平無奇,其實白米飯底下密密壓著張說最愛的豬手和肥肉,住進詔獄大半個月,他愣是被她餵胖了。
「張舍人來詔獄之後,朝中又出了件大事。」
「又貶了誰?」
張說陡然一驚,朝會上他看的清清楚楚,滿朝忠良,都是敢怒不敢言,聖人拿他和魏元忠做筏子,便是殺雞給猴看。
上官婉兒見他不動,提起筷子刨開米飯,露出油光光的豬手。
「韋侍郎上表檢舉二張罪狀,有理有據,寫了三十幾頁。」
張說驚得厲害,真真兒是韋安石,平地一聲雷,趕在魏元忠出京之前,是要率領整個中樞抗旨麼?難怪上官對審訊他並不上心,有韋安石這盤大菜,他肯不肯作證,已然無關緊要。
「韋侍郎如何了?」
上官婉兒哼笑了聲,把筷子插進軟趴趴的豬手,挑起來遞上。
張說不接,她便蹙了蹙眉,端起盤子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