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強問,「這……可否許某,回家拿兩件衣裳?」
瞧他們沒聽見似的,只管向上官行禮,根本不搭理他,退而求其次問。
「不帶衣裳,只拿兩雙鞋,成麼?」
還是沒人搭話,但有個人走過來,刀子一拔,比在他脖子上。
冰涼的觸感,一瞬間戳穿了他的幻想。
張說進京多年,雖無意向上攀爬,或多或少,還是沾染了親貴的澤被,譬如狄仁傑臨終遺言,叮囑他相王一家足可結交,李成器尤其寬仁宏略,譬如相王李旦確實禮賢下士,謙遜地向他請教治國方略,又譬如岳丈元懷景的描述中,少年李顯表露無疑的庸懦……
那些高高在上的名字,被他含在嘴裡隨意臧否,以至於他幾乎忘了,他的性命,區區一個小吏便能結果。
「好好好,我走——」
他站起來,儘量鎮定地推開刀刃,整衣拜別上官。
滿心離愁別緒,對神都的眷戀不舍,對國朝弊政的不甘心,令他對這位方才還冷語相加的女官產生了些許期待,恨不得討要紙張,寫出建議二三十條,留待她擇機施行。
「……南中不可問,書此示京畿。」
張說並不把精力放在詩文上,可是百感交集之時,靈感倏忽降臨。
他喃喃吟了兩句,沒人應和,獨玉豆兒笑了聲,進屋提個大包袱摔給他。
「什麼都有!衣裳鞋子,銀錢首飾,路上誰敢搶您的——」
她努嘴指那比刀的小吏。
「只管跟喬阿四告狀。」
上官站起來比手,「欽州司馬與我有一面之緣,信是寫給他的。」
「走啊!」
喬阿四搶過包袱背在肩上,兇巴巴催他,「再拖關城門啦!」
張說滿頭霧水,不知是上官網開一面,還是聖人後手,走了幾步,越想越覺得蹊蹺,推開喬阿四跑回來,兩眼瞪得大大的,若非男女大防,便要握住上官婉兒的肩膀了。
一道驚雷過耳,是他自己嚇住了自己。
「聖人送走我們,是……是神都要出大事?!」
「魏侍郎可是當天就明白了。」
上官頗有些嫌棄,索性直言詢問。
「聖人想把幾位留給繼位之君使用,您希望是誰,太子,還是相王?魏元忠和韋安石不朋不黨,都是只忠於帝位的純臣,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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