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很傷心。」方舟重複了一遍:「我沒有很傷心。」
要說多悲傷,方舟對路妃嵐並沒有達到那般強烈的感情。
她只是突然覺得很寂寞。
一個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一直陪伴著她的人離開了,她毫無保留的信任變得無處安放。
平靜下來的海面微風拂過,方舟的心卻翻江倒海。
這次死的是路妃嵐,那下一次呢?會是她嗎?
她懊惱的並不只是路妃嵐的死亡,還有路妃嵐的死亡會帶給她的損失,他的能力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Fog,我知道他。」過了一會,雷切突然說道。
方舟朝他投去目光,她記得這是當時危思源對路妃嵐的稱呼,意為「霧」,而路妃嵐名字的嵐字的意思就是山林霧氣。
「白鯨區很多人都知道他,不過他三年前離開了,後來就很少有人會再討論他。」
見方舟很認真地聽他說,雷切便繼續道:「五年前的那場海嘯之後,白鯨區被重創,混亂不堪,那時候秩序局內部擁有兩方理念不同的勢力。」
「一方為現實派,一方理想派,兩個派系相互敵對,情報並不共享,現實派認為白鯨區不需要進行人員管控,秩序局不用幫忙清理入侵異形,想讓民眾野蠻生長,理想派則認為他們擁有力量和能力,管控外來人員,清理異形,保護民眾幫助他們進行重建白鯨區的任務是他們應該做的。」
「很顯然,白鯨區並不適合其他庇護所那種管控方式,這裡從建立起便魚龍混雜,貪心不足蛇吞象,有人故意利用理想派為自己謀取福利,他們又不得不開始清理這些人,最後越來越混亂,難以控制。」
「後來理想派的首領離開了,這個體系分崩離析,一同歸併於現實派,成為現在的秩序局。」雷切繼續道:「我不是最初就在白鯨區的,這些也是從他人口中聽來的隻言片語。」
「Fog就是理想派的首領,真稀奇,這個傢伙曾經竟然是這樣一個角色嗎?我還以為他一直都是這麼刻薄。」
「瘋狗曾經好像也是理想派的成員。」說到這,雷切將視線投向路妃嵐,他說:「他是被自己天真的理想殺死了。」
「我不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但他的死與你無關。」
雷切是個很敏銳的傢伙,他當初能夠從方舟的隻言片語里推斷出她的處境,現在自然能通過她的反應窺探到她一些想法。
方舟沒有贊同雷切的話,她只是強壓下情緒,令自己冷靜下來,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現在想那些並沒有用。
路妃嵐不會復活,循江也不會回來,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在這種暗示之下,她慢慢回到了平時狀態,開始對今晚的戰鬥進行復盤。
目前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必須解決,秩序局到底為什麼會知道他們今晚的行動?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這就像一把懸在她腦袋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墜下給她致命一擊。
難道是某種超越力量?提前預知到了她的動向嗎?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人處於暗處,她必須快速解決掉才行。
「等等,那是什麼情況?是你的異形嗎?」雷切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她朝著雷切指的方向看去。
一隻半米寬,半人高的透明水母正在將危思源落在一邊的頭顱包裹著吭哧吭哧地吞了進去,它的身體是透明的,在吃下危思源的腦袋後卻沒有從它透明的身體裡顯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