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不宣於口,沈渡自然不知她的心思,故而才會有誤會。
只是現下兩個人都沒有在意,等在意的時候,才發現事實讓人啼笑皆非。
此時,沈渡正在堂上,堂下跪著的正是王不醉、莫謙之等人。
即便淪為階下囚,莫謙之的傲骨依舊,雖被強行押著跪地,但依舊一臉傲慢。
沈渡沉著臉,手裡把玩著驚堂木,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莫謙之,你切莫不識抬舉,敬酒不吃吃罰酒,相識一場,我奉勸你還是老實交代為上。」
末了,沈渡嘆氣,雖是出口狠毒,但並未有進一步動作。
誰都知道,落到內衛府手裡,即便是死人也得張口,何況他不過是有些武功傍身的文人罷了。
莫謙之冷笑了一聲:「罰酒?不過是些屈打成招的招數罷了。大閣領儘管來,莫某何曾怕過?」
為官數十載,這些招數他不是沒用過,威逼不曾讓罪人開口,剩下的便只有用刑這一條路了。
不止他,地方官如此,京官亦如此,甚至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亦如此。
無甚可稀奇的。
沈渡與莫謙之的視線撞在了一起,黑眸微狹,剛毅的臉線條緊繃,半晌不語。
王不醉忍不住側目瞥了莫謙之一眼,心底倒是有些佩服起來,文人傲骨果真不是虛假之物。
他倒是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了。
「莫謙之,身為營州刺史,與火蛾黨勾結,不顧百姓生死,濫殺無辜,本就是罪證確鑿,即便你不承認,也是定了的。你既然說『屈打成招』,那便將屈從何來說清楚?本官會酌情考量,上書陛下,讓她從輕發落。」
過往之事,歷歷在目,他怎麼也想不通,當初能為了他做到那個份上的莫謙之,怎就成了個惡吏?
也許是受了旁人的蠱惑,也許是形勢逼人,可無論是什麼,只要他肯開口,他就信。
「既已定罪,還有什麼好說的?大閣領,只管取莫某的項上人頭便是。」
死又何懼?活著才是最大的折磨。
當初沈士傑出事,本就是受人冤屈,女皇不是照樣聽信小人讒言,將其斬殺,還累得滿門抄斬,若不是他們這些跟隨之人費心費力,沈家唯一的後代子孫都保不住。
也正是因為他們曾是沈氏一門的門生,便跟著吃了掛落,一輩子得不到重用。
即便他才華橫溢,將營州打理得井井有條,女皇從始至終都沒有放下對他的疑心。
既如此,他何必再盡忠?何況,這江山根本就不是女皇的囊中之物,他只願終有一日有撥亂反正的時候。
然,這些話,他不會跟沈渡說,說了,便是連累沈渡一起,如何對得起當年拼死相救十里朱雀大街長跪爬行,又是如何對得起枉死的先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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