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是一死,那又如何。」朱顏睜著一雙淚眼,婆娑著道。
沈渡強如玄鐵的心被冰水澆透,啞聲道:「你要為了潘馳把命給丟了?」
朱顏哽咽:「他若是死了,我難辭其咎,只能以命抵命。」
心房再次被刺進去一箭,生疼,沈渡強自忍著,手掌顫抖不止,捧起朱顏的臉,眼裡深潭煙波浩淼,怒吼她:
「難道潘馳的命是命,朱家人的命就不是命?你師父的命就不是命?這營州上下千萬百姓的命就不是命?」
你為潘馳死,那我呢?獨留我活麼?
朱顏微張著唇,呆愣愣瞧著沈渡發怒的樣子,被嚇的說不出話來。
沈渡有些悔意,伸手想替朱顏拭淚,被朱顏躲過,眸底幽暗,心頭滴血。
兩人對視,朱顏憶起這段時間沈渡與自己相處的種種情愫,還有那日沈渡怒急了粗魯的告白。
她知沈渡不是將情話掛在嘴邊的人,也不好女色,說話那番話定然有幾分真心。
可今日,她不想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凌駕於潘馳的性命之上。
若不是因為她,他又怎會這般模樣。
既然是因為她,那麼她就一定要救他。
搖頭,將所有不舍甩開,朱顏踮腳攀附住沈渡肩膀,望進他眼裡,想要將他記住。
「這次不同,」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她一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人命關天,況且潘馳是因為我才遭得這副模樣,哪怕是拿我的命來換他的,那也無所謂。」
深思熟慮說出的這些話字字打在沈渡的心尖上,字字帶血。
他有些發愣,朱顏立刻趁他發愣的間隙走出一步。
卻被抓住手腕,把她拉回來。
望著眼前這人的臉,朱顏抿唇,不敢多說一個字,怕自己反悔。
「你忘了自己是沈夫人了嗎?」沈渡邪肆扯她到跟前,低頭看她,斬釘截鐵放話,「你是我沈家婦,你的命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是由我決定。」
朱顏笑了,沈渡一向就這麼霸道,每次都是拿沈夫人這個身份壓她,以往她總不高興覺得沈渡欺人太甚,可如今聽到這霸氣的宣言,沒來由的心甜。
沈渡這是認了她沈夫人的身份。
朱顏從腰間解下一個銅哨,塞進沈渡的手心。
銅哨雕刻了精美的花紋,里側鐫刻著沈府特有的標記。
將掌心攤開,沈渡面上帶著薄怒對上朱顏的目光。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那我這條命就隨你處置。」兩人的手依舊搭在一起,「我欠你的,若是這輩子還不上,那就下輩子,可好?」
隨著話音落下,朱顏將手從沈渡手中抽回,沈渡想抓,可朱顏手如抹了蜜一般滑溜,就像抓不住的命運姻緣。
銅哨躺在掌心,被沈渡緊抓在手。
朱顏返身就跑,眼淚模糊了雙眼,她都這般說了,沈渡斷不會再阻攔她。
無論如何,她都要一試。
沈渡倏然出手,從背後將她攬進懷裡,慍怒和疼惜統統湧上心頭,全部匯集在這小小的銅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