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曾經是監獄裡最乾淨的地方,甚至是所有囚犯的庇護所,在這裡沒有傷害、沒有暴力、沒有不堪的勾當,但誰也料不到,今夜會變成人間煉獄,所有的罪惡都在這兒上演了一遍。
杜九把臂彎里的女人輕放於病床上,低聲問:“你還好嗎?”
艾麗用手抓住了這個男人的胳膊,窮盡了所有力氣抓住不放,她閉著眼睛說:“殺了我……”
杜九一動不動,就這麼彎著腰深深看著她。
“殺了我,求你……”艾麗得不到回應,紅色的指甲掐進他的肉里,臉色慘白,斷斷續續地說:“殺了我吧,剛才那些人已經是第三批了……他們用鐵管插了進來……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只想快點解脫……求你了……”
杜九朝她下半身看去,血止不住,從床單底下滲了出來。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撫上艾麗的臉龐,喉結滑動,終是憋出了一個字:“好。”
“我很高興能認識你……”
“我也是。”
艾麗又說:“再見了,偷吃不抹嘴的臭男人。”
杜九親了親她的額頭:“對不起,我的祝福不管用。”
艾麗仍然緊閉眼睛,從看到杜九第一眼後就沒再睜開過,她故意忽視男人身上的制服,故意不去想這場劫難和他有沒有關係,要記恨的人已經夠多了,不差這一個。
她想繼續相信,這個男人是真心希望自己幸福。
一把上好的刀器,血是沾不上刀刃的,無論用它殺死了多少人,殺死了什麼人,刀刃始終透亮凜厲。當收刀入鞘,鋒芒亦隨之被掩蓋,滴血不沾的它是無辜的,所有的殺孽應該由揮刀之人背負。
所以,杜九邁出醫務室的時候,滿身都是血,除了殺人時被濺到的,還有他抱著艾麗時沾到的。縱使黑色的制服蓋過了大部分的血色,但卻無法遮掩濃烈的腥氣,他眼裡的赤紅已經淡了,但戾氣未完全散去。杜九身後的醫務室燒了起來,火勢蔓延得很快,瘋長的火苗拼命吞噬著所有一切,也照亮了他帶傷的臉面。
隔著鐵絲網,杜九所做的一切都被等待他的人看在眼裡,當他一步步往回走時,刑家寶背脊發冷,嘴唇微微的哆嗦。就在短短的十多分鐘裡,徹底顛覆了刑家寶對這個人的認知,剛才的杜九壓根就不是人類,是活生生來自異界的死神,比他大哥和面癱男更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