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她清然對他一笑,他便措手不及,卻又會在緊跟的下一秒直接跌入進她純粹的眼眸。
後來,他才知道,所謂的無聲勾引分明是他自行腦補,自始至終,她從未勾引過他。
那開端,不過是場誤會。
她本意就不是要接近。
相反,還一直在逃離。
是他單方面推進的這段關係,她被迫而行,或者,順水推舟。
為了每個月拿到不菲的零花錢去償還她背攬在身後的舊帳高台,也或許是為她傾心傾力的貓咪事業版圖。
總而言之,無一點是關於他。
她從來都不在乎。
一廂情願用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他如是想。
沖完涼,他將那管小水仙帶到了床上。
噴口按下。
頃刻,香氛釋放,薄霧般飄散。
細小的顆粒瞬時千軍萬馬般湧入鼻翼胸腔。
一刻,他被她的味道填滿。
莫大滿足感包裹來襲,一如從前他們在這房中相擁,彼此交繞。
氣息繼續彌散,如回憶般,絲絲扣扣滲進心弦。
他想起了在這裡發生的第一次,第二次。
乃至往後的每一夜。
她的身體和聲音那麼柔軟,
會黏附,會對人撒嬌,
也常常依戀般凝望。
她望進來的時候,會頃刻將他捲入她眼底的柔情,並死死困住不讓他走。
他本就著迷,當然次次深陷。
卻甘願當真,回回恨不得死在那汪泥濘的溫柔里。
前胸那團被褥上,忽而被什麼液體沾濕。
一滴,接著一滴,
再一滴。
賀北嶼低下眸,確信那不是剛剛噴灑出來的香水,而是另外一種。
那種液體,每個人在失意時多多少少都嘗過。
鹹的,濕的,會在情緒崩塌的一刻汩涌而出,橫行肆意。
他抬手,抹去眼旁的一滴。
不想,充斥鼻腔的酸澀卻再度來襲…
除了八歲那年,他不曾輕易為哪一個人陷入傷悲,亦不會因為哪件事中途夭折而自怨自艾。
而現在卻不知怎麼了,他狠狠被那片飄進生命的柔軟雲朵牽引著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