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聲臥室里,段奕洗了澡後,和程聲兩人一言不發地閉眼躺床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林謙給小孩講故事的聲音都靜下去了,程聲冷不丁地開口,輕聲說道:「你一個人,改變不了什麼。」
他看著天花板。
就像最初的他,一個人。
他第一個提出警告,但是沒有任何用處,甚至這次的爆發提前,他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他推動的。
如果沒有他的研究,沒有他的警告,研究大院的人,會派段奕的士兵把病毒送到喜馬拉雅的研究基地麼?
恐怕不會。
但程聲不後悔,他的研究沒有錯,他的警告沒有錯,錯的在於那些人不敢相信不敢接受,也不夠敬畏自然。
段奕「嗯」了一聲:「我知道。」
城市有自己的保護體系,警署里的同僚是這個城市的守護神、英雄,不該是他,他也做不到。
更何況,他有更重要的保護對象——無論對公還是對私——程聲對遠古病毒的掌握和了解,是全國乃至全世界頂尖的。而這場病毒,恐怕遲早會演變成全球的災難。
程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段奕很清楚,他也早過了會為責任感與現實衝突而糾結的時期,那是新兵才會有的,他拍了拍程聲的手背:「睡吧。」
程聲閉上眼。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程聲像是忽然做了噩夢一樣,猛地驚醒。
他驀地睜開眼睛,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呼吸著喘著氣,剛打算打開床頭的燈,手卻被人拽住。
段奕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身了。
他輕輕「噓」了一聲,俯身把博士從床上抱下來,放在輪椅上。
他們來到了客廳。
客廳里,林謙和羅小南都已經醒了,林謙手裡拿著消防斧頭,羅小南手裡塞著快有他人高的棒球棍,緊張害怕得在發抖,他的那隻小熊被好好地放在沙發上。
許英拿著棒球棍站在門口,她微微繃起肌肉,像頭蓄勢待發的母獅。
程聲聽見門外時不時地傳出「滋啦」、「滋啦」的動靜,像是烤肉盤裡刷了一層水和油,肉片蓋上去,滋啦滋啦燙著脂肪。
他看向段奕,段奕拿起角落裡的另一把消防斧頭,不容許英拒絕地換走了她手裡的棒球棍,然後拿著棒球棍回到程聲身側微前一步的位置。
段奕的半個身體擋在程聲前面,既不會擋住程聲的視線,又最大程度保障了可以掩護程聲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