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疑問像是理不清的蜘蛛網，在中年文士的腦中不斷旋轉，作為一個自負聰明的人，最忍不了的，便是對一件事不明就裡，還不得不硬著頭皮推進下去。
那兩個人，中年文士不認為他們會就這樣簡單地死了，他們也該是掉到了斷心崖之下，比耽誤了時間去尋找楚知行的使者團更早。
可等使者團來了，在崖底大肆搜索一番，卻始終沒能找到那兩人的蹤跡。
莫非，他們已經逃出生天？
那就更麻煩了，一旦有人將冬狩場中的事情報出去，北周的皇帝震怒，派遣大批精軍進入的話，他們這點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對手。
這實在令人不得不懸起心來。
可心中纏繞著再多理不清的忐忑，中年文士也不得不抓緊時間，帶著昏迷的楚知行走進了山洞。
這畢竟是在周國的冬狩場，他們籌謀多年，才得到了眼下的大好局面，卻絕不可能在此毫無顧忌地囂張行事。
但也絕不會就這樣放棄——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中年文士點亮了火把，一步一步走進了那張仿佛猛獸大張著的巨口。
洞中遠比從外頭看起來寬敞：相比起被各種雜草遮掩的，很容易被忽略的洞口，走過一條門廊似的痛到，這山洞中卻仿佛一個空曠的大殿，四周岩壁上爬滿了南方常見的苔蘚，高高的洞頂黑漆漆的，火把的光不足以將上面照亮。
中年文士小心翼翼地摩挲著那些牆壁，像是在尋找什麼機關。
可他突然頓住了腳。
那張總是似乎智珠在握、波瀾不驚的面孔突然凝固了。
在火光跳動的、一點點浮現出恐懼的瞳孔之中，一個無比巨大的黑影，在山洞盡頭搖擺著昂起了頭。
這或許就是為什麼，一個本該極盡隱秘的洞穴，內部空間卻如此廣闊的原因。
***
楚矜言睜開了眼睛。
他前方的楚知意伏在一塊凸出岸邊的岩石上，原本通紅的臉色已經緩和了不少，眉宇間的痛苦也幾乎看不到了——若不是位置卡得好，他都有可能因為呼呼大睡而整個人滑到水裡去。
楚矜言確認了一下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的脈搏，終於鬆了口氣。
這溫泉水實在是神奇——泡在水裡時，簡直像是在接受他治療性的真氣，當然，效果並不如他自己全力運轉功法時驚人，卻勝在源源不斷。
楚矜言自己也輕鬆了不少，胸中的一些暗傷幾乎已經感覺不到了，溫熱的水環繞著他的身體，那隻白色的小鳥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的肩膀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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