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想起來,自己上次在宮中見到她隨意扯了什麼謊,只得硬著頭皮道:「都還好。」
他心下有些惴惴。
說謊這種事,如果是計謀的需要,他已經駕輕就熟,可若是面對在意的人,就難免心中難安。
如果之後……他們還會見面,還會相處呢?
說出一個謊,就需要再編織無數的謊言去圓,可若兩個人的相交全部構建在謊言上,這樣的關係又該多麼脆弱。
楚矜言看得出,白柔嘉至少是不討厭自己的,也許還有些好奇,還有些因緣巧合生出的相交之意。
可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一個幾乎完全虛假的「身份」上。
與白柔嘉相識的他,甚至都不如當初戴了面具,誆騙楚知行楚知意的「青鳥」,那個身份至少還有個名字呢。
而在白柔嘉眼裡,自己也該不知道她的身份。
他們兩個人看似很熟稔,實則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般的虛影。
楚矜言深吸一口氣,將那些莫名多愁善感的心思全都深深壓了下去。
現在不是想這些矯情的事的時候,匈奴人虎視眈眈,後方還有個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楚知行,他想要贏,想要保護住所有在意的事和人,心中就不能生出一絲軟弱之意。
只需要做好該做的事就夠了,反正……楚矜言自嘲地想,從小到大,那些真誠和柔軟的東西,也從來沒有屬於過我。
當初無奈退婚時就該想到,他只充當白家小姐命中的過客,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白柔嘉不知道,片刻之間對面的人腦子裡就想到了這麼多事,只是對方站起身,執禮告別時,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點點不舍。
她還……蠻喜歡與這個人說話的,總感覺在他面前會放鬆些。
白柔嘉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剛才她竟然想著,若是能與他也順路就好了。
明明只是萍水相逢,說起來,這個神秘的傢伙,怎麼在哪兒都能看見他?
怪可疑的。
她看著那個書生出了客棧,大門在方才的打鬥中已經搖搖欲墜,外面還圍著幾個警惕的鏢師,可他從他們之間走過,一點都沒有那種「秀才遇到兵」的弱勢。
膽子還真是大。
白柔嘉搖搖頭:皇宮內院都敢闖,這平州匪窩也敢來,剛才還那麼奮不顧身地去相救路人,這書生實在生錯了,不該讀那勞什子的書,該練得一身武藝,當個江湖豪俠才是。
另一頭,楚矜言的直播間觀眾卻難得對他不滿了。
【啊啊啊,好不容易遇上了!為什麼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