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麼藏得住,不論何時,他都像是雪中的梅,遺世獨立著引人注目。
而如今,他終於穿著上這樣本該他擁有的煊赫榮耀,卻是為了去赴一場死亡的盛宴。
白柔嘉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狂跳的胸口,目光轉冷,暗暗握緊了鞭子。
今晚,她必須要找出,那些要害他們這個世界的「域外之人」,究竟藏身何處。
低沉的鼓聲、環佩叮噹的巫祝、還有悠揚奏起的祈禱之樂,楚矜言走到祭台中央,向下方烏泱泱的人群抬起雙臂。
人們不由自主地歡呼起來,間或夾雜著一兩聲質疑,卻被更盛大的狂熱壓得找不到蹤影。
楚矜言當然知道,他永遠無法消除這種質疑,事實上,沒有人能做得到。
因為不論是怎樣的福澤,都有其澤被不到,甚至利益衝突的人群。
但他也不需要,他只要掌握到絕大多數的支持,便已經足夠贏下這場戰爭。
楚矜言不再掩飾自己雄渾的內力,他清朗的聲音經由內力散發,清晰地傳遍山谷,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開始祭典。」
按照程序,在那些巫祝們負責祭祀儀式的同時,楚矜言要始終站在台上,誦讀一篇祈求上天保佑的祭文。
這篇祭文由他的老師,章之瑜親自操刀,經過月余的潤色打磨,文採風流、字字珠玉,堪為傳世名篇。
楚矜言的聲音像是帶有魔力,隨著流水一般的句段被他念出,原本嘈雜焦躁的氣氛,竟然漸漸地被撫平下來。
夜風吹起,烏雲卻遮住了月亮。
一滴冷汗從白柔嘉額上滲了出來,她耳中聽著楚矜言的聲音,心思卻沒放在那上面,而是不轉睛地觀察著一個方向,緊張到握緊鞭節的手指泛青。
要來了。
幾乎在這一念頭剛剛落下時,楚矜言眼睫微顫,輕輕抬起了頭。
他平靜的眼珠中映出一支烏黑的箭羽,伴隨著幾乎無人可以察覺的玄妙冷光,從夜色深處疾射而來。
「嗖」的一聲。
在千萬人的注視下,高高在上的祭台中央,主持祭祀的皇子身形微滯,毫無預兆之下,被不知從何而來的暗箭一箭穿胸。
偌大的山谷中一時肅靜,落針可聞。
楚矜言似是沒有反應過來,潔白的書卷從他的手中掉落,胸前印染出大片大片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