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在倒座里見了這管事太監。
長長的指甲拂過帳本,鈕祜祿氏仔細瞧過,若有所思:「景仁宮的用冰,怎地比上個月少了這麼多?」
管事太監賠笑著道:「稟娘娘,上月景仁宮的用量遠超分量。」說著,管事太監又賣好:「前幾日景仁宮裡還說冰塊不夠,內務府也沒送去呢。」
「什麼!」鈕祜祿氏倏然站起,震驚不已。
「這等大事,為何沒人和我回稟。」眼中厲芒直直射向太監。
管事太監唬得腿一軟便跪了下來:「景仁宮用冰已經超了這個月的例,奴才便沒敢再給。」
鈕祜祿氏涼颼颼地瞪著管事太監,管事太監連連磕頭。
原來如此,鈕祜祿氏閉上眼,平復心神。
佟佳氏告病,並非如她所想在鬧脾氣,而是真的有的放矢。
「帳冊放這,看完後再使人給你送回去。」鈕祜祿氏毫不猶豫地將管事太監打發出去。
管事太監誠惶誠恐,連滾帶爬地跑了,宮女們看著他那狼狽的樣子,笑出了聲。
剛走出永壽宮宮門,瞧著四周無人,在遠遠的宮女的譏笑聲中,管事太監伸直了腰,狠狠往宮牆啐了一口,露出譏笑之色。
宮中水深,內務府里更是盤根錯節,這鈕祜祿氏就算是滿族貴女,進宮便擺上了主子的派頭,但手伸進內務府里,也有她的苦頭吃。
此時的鈕祜祿氏,已經顧不上管事太監的想法,她吩咐上幾句後,便帶著藥材趕到景仁宮。
此時的景仁宮裡,依然是雲珠在陪著佟佳氏,說也奇怪,這麼多天下來,雲珠都快紮根在景仁宮正殿了,卻沒幾次見到大佟佳氏,僅有的幾次,兩位佟佳氏之間格外冷淡,並沒有親熱之意,全看不出兩人同族姐妹的身份。
御花園裡摘下的花朵尚帶著露水,在美人觚里含羞綻放,水晶盤裡擺著佛手悠悠散發香氣,佟佳氏斜倚著美人靠,悠悠地扇著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烏雅氏說著閒話。
鈕祜祿氏匆匆趕來,看到的便是如此景象。
冰鑒里的冰塊正散發著寒涼,鈕祜祿氏走進來,身上的汗瞬間便止住,還打了個哆嗦,涼爽的感覺撲遍全身。
但再涼爽,也不過鈕祜祿氏心裡的涼。
鈕祜祿氏一打眼,便瞧見殿中四處擺放的冰鑒,照著這冰塊的消耗情況,月初從內務府領的冰絕撐不過如此開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