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鉗被剪下,蟹肉頂出,蟹殼翻開,蟹黃舀出,雲珠的動作看著慢條斯理,一隻螃蟹卻很快被拆解開來,甚至拆完後的蟹殼,還能再拼成一隻完整的蟹,這份手上功夫,看呆了旁邊的宮妃,便連鈕祜祿皇后,也饒有興致地走了過來。
鈕祜祿皇后在家中也是吃過蟹的,那時候都是由下人剝好了,才將剝好的蟹肉呈上來,在她印象中,家中婢女也是會使蟹八件的,但用的如雲珠那般行雲流水,極具美感和韻律的,卻幾未見過。
鈕祜祿皇后走來的時候,雲珠正將雪白的蟹肉沾著醋放入口中,螃蟹性寒,吃完了蟹肉,還得再喝杯溫熱的黃酒,見著皇后的身影,雲珠忙忙放下手中的黃酒杯,接過春杏遞過來的溫熱帕子,將手擦得乾乾靜靜,恭敬地侍候在鈕祜祿皇后身側。
「本宮在那邊瞧著你在剝蟹,這手藝看著很有幾分趣味。」鈕祜祿皇后贊道。
鈕祜祿皇后這些日子愈發的嚴肅,儘管她眼中對那蟹肉吃完後還能成一整隻的螃蟹殼的興趣不似作假,但按這位皇后的性子,是絕不會將這份興趣展現出來的,現如今鈕祜祿氏的這個行為,雲珠只能猜測,是另有所圖。
因此,她只謹慎地笑著:「娘娘謬讚了,能得您的一句贊,便不虧了這螃蟹從蘇州到京城這一路的折騰。」
「就你會說。」鈕祜祿皇后嗔道。
確實如雲珠所猜測的那般,鈕祜祿皇后來到她身旁,確實有所圖謀,她定了定神,正準備和雲珠說著正經事情,一陣秋風突然吹來,鈕祜祿皇后只聞到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她腸胃裡翻江倒海,難受的恨不能立時昏過去。
鈕祜祿皇后咬牙笑著,指甲上的玳瑁深深掐入手心,在手心裡留下幾個血漬斑駁的月牙。
要忍住,不能失態。
鈕祜祿皇后默念著,將要和雲珠說的話拋在腦後,強自壓抑住心裡不住翻湧的噁心之感,搖搖晃晃的便要往主位而去。
雲珠擔心地看著鈕祜祿皇后,但也沒有湊過去,宮中向來講究明哲保身,先在鈕祜祿皇后身旁圍繞著這麼多的人,定然不會出事,自己便別去獻這殷勤了,萬一真出了事,平白無故地惹一聲腥。
雲珠盤算的很好,但她忘了,還有意外二字,這世間之事,能夠按照預期進行的,也就十之三四罷了。
鈕祜祿皇后剛轉過身子,又是一陣風起,這次的風更大一些,除了桌案上食物的味道,還有御花園裡的各種味道,泥土的土腥,草木的潮濕,花朵的香氣交織在一起,齊齊向鈕祜祿皇后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