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雲珠還不知道,這次力諫,是明珠在朝堂上發揮的最後餘光,她由衷感謝著的明珠大人,很快將迎來命運的急轉直下。
先是二月里,御史郭繡舊事重提,彈劾河道總督靳輔治河無功,勞民傷財。
康熙召集大學士、九卿等大臣,就治河一事發表意見,時任直隸總督的明珠,痛臣靳輔治河之積弊,消耗無數人力物力,然而黃河下游的高郵等地,仍是一片菏澤。
其餘大臣紛紛應和。
唯有大學士明珠,仍然和康熙二十一年一般,極力支持靳輔的束水攻沙之法,認為若此法真成,下遊河道無需疏浚,亦不會擁堵,即使此時高郵之地仍存水患,卻已經是相對而言代價最輕的辦法。
但和康熙二十一年不同的是,康熙的心思,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
對於明珠支持的態度,康熙不置可否,看著靳輔的眼神,也不是那麼的和善,甚至在明珠慷慨陳詞之時,康熙眼中閃過寒芒。
這般做法,讓朝中的人隱隱看出康熙的態度。
御史郭繡接著靳輔之事發揮開來,痛臣明珠及其黨羽余國柱賣官鬻爵,天下官員皆出於明珠之手。
乾清宮內,當大臣全部退出,只留下康熙靜坐在御書房內時,他捏著奏摺的手越來越近,腦海中全是康熙二十六年,于成龍給他的密折里寫的內容,與郭繡的彈劾對照,正好能相互印證。
「高士奇。」康熙陰沉著臉,喚著隱於身後的起居注官。
高士奇生於順治二年,為紹興府餘姚縣樟人士,康熙八年得以進入太學學習,憑藉出列拔萃的文章,博得了康熙的歡心,賜予了高士奇會試資格,被康熙親自破例的高士奇,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半個月內兩次考試接連第一,記名為翰林院供奉,開始了他的宦海沉浮。
高士奇的仕途,走的是帝王近臣之路,從翰林院供奉內廷,到到詹事府錄事,進而成為中書舍人入職內廷,隨後又進南書房票擬御旨,一年又一年,高士奇作為康熙的近臣,深受信任,到了康熙十九年,高士奇成為起居注官,隨時侍奉在康熙左右,記載帝王的一言一行。
此職務,非帝王心腹不可為。
「萬歲爺。」作為起居注官,高士奇從來都懂得謹言慎行的道理,日日跟著康熙記載他的一言一行,幾乎要將自己當成隱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