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康熙不得不停止了南巡的步伐,在德州住了許多天。
「太子身子到底怎麼樣?」康熙攜雷霆之怒而來,這是太子自生病後,康熙第一次前來探視,他沒有管跪了一地的太醫宮人,只瞧見躺在臥榻上,愈發憔悴的太子。
這一瞬間,眼前那長大成人的太子,和小時候病了直往康熙懷裡縮的孩子重疊,康熙慈父心腸頓起,目露凶光的看著太醫。
直面帝王之威,太醫們饒是久經風雨,也兩股戰戰,害怕不已。
為首的太醫,抖著聲音,連話都說不出來。
「皇阿瑪。」胤禛暗嘆口氣,走上兩步,頂在太醫身前,躬身回話。
胤禛鬍子拉碴,眼圈青黑,一身衣裳皺皺巴巴的,全然沒有面聖該有的恭敬。但康熙陰沉的臉色,卻突然變好了一些:「朕聽說了,這幾日你和胤祥一直守著太子,你們兄弟做的不錯。」
康熙骨子裡就是這麼的矛盾,他可以忌憚所有的兒子,但他卻喜愛見著兒子們兄友弟恭的模樣;他可以對太子百般打壓,將其他兒子在朝堂上扶持起來,但他又要求那些兒子對太子謹守君臣之禮。
胤禛這幾日都在太子的榻前寸步不離,對於太子的身體情況了如指掌,他也知道為何太醫不敢回話,畢竟,從脈象來看,太子病得不算嚴重,然而這麼多藥灌下,太子卻依然高熱不退,這在帝王嚴重,只會覺得是太醫無能。
胤禛攔在太醫前方,頂著他們感激的眼神,口齒清晰地交代了太子的情況,最後重重跪下,深深叩首:「皇阿瑪,太子之病,恐是水土不服之症,或許,令京中送來太子熟悉事物,才能治癒。」
康熙兇狠地望向胤禛,胤禛的言下之意,康熙聽明白了,這也是太醫們一直不敢說的一件事情,為何太子長時間高熱不退,藥石無效,不過是太子這是心病罷了。
太子這病,純純就是被嚇出來的。
山東諸人對太子的誇獎,每一句,每一聲,在太子耳中,都是催命符。
夜間,康熙將服侍宮人全部揮退,獨坐在桌案前,他用布滿血色的眸子地盯著從京中加急送來的摺子,裡面的字卻一個也沒能入他的眼,白日裡胤礽的模樣,胤禛的話語,不斷的在他腦海中交織,身為人父的情感,與身為帝王的冷酷在鬥爭,康熙一時想著山東諸人對太子的交口稱讚,一時又想著幼年時太子依賴的模樣,左右掙扎著,一時不能決斷。
這種掙扎,對乾綱獨斷的康熙而言,已經許久沒有遇到。
「萬歲爺,德妃娘娘求見。」正在這時,梁九功在外間低聲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