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這麼多套馬繩掛上城牆,一起拖拽,這土磚所砌的城牆一定會坍塌的。心思機敏的祝英台一下就想到了這一點,顧不得身體虛弱,一把抓住了在旁邊瞭望孔看的津津有味的秦舞:「走,快走。等城牆塌了馬匪們第一個劫掠地點就會是角樓!」
秦舞一頭霧水的看著祝英台,她著實不知道祝英台在說什麼,什麼城牆塌了?開什麼玩笑,有幢主在,有一個馬匪能進城算她輸。這個奇怪的歸南者,該不會是發熱把腦子給燒壞了吧。
秦舞不為所動,將虛弱無力的祝英台給拽了回來,篤定道:「金湯城一定不會有事的,等著看好戲吧。」
手腳無力的祝英台自然拗不過秦舞,她不知道秦舞為什麼會對那個花幢主為什麼抱有這麼大信心。但受人照顧救治之恩卻不可不報,祝英台心內打定主意,萬一城破,縱然是拼了性命不要,也定要保秦舞周全。
似是印證了祝英台的猜想,下一息就有成百上千的套馬索朝城樓上扔去,眼看結果就要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不同於祝英台面有憂色,秦舞卻是滿眼興奮,她家與花木蘭關係可不比別人,自然知道不久前有一批「秘密武器」被運進了武庫中。
當馬匪突進到一五十步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城頭炸響:「放!」
霎時間,箭如飛蝗,直朝著城下聚集的馬匪放去。不同於弓箭還考驗射手的個人技藝,和弓的個體性能,弩就簡單粗暴的多。只要上弦,再根據弩盒上所標註的刻度射出便可。神箭手需要天賦,萬中無一都不為過。可弩手只要中人之姿,稍加訓練就能成軍。連發之弩更是受臂力所限的弓手所不能比的。可以說,弩除了耗材多,幾乎沒有缺點。
馬匪剛才為了拋套馬繩,多是靜止狀態,他們根本沒有想到城內會有□□這種大殺器。缺甲的他們更是毫無防禦力,被弩兵們當做活靶子的他們在三輪連射之下,都被射成了刺蝟。能逃回去的,不過十之一二。
被射中要害立時斃命的馬匪還好些,至少不用遭受更多的痛苦。祝英台從瞭望孔里清楚的看到了一個被射中肚子的馬匪,滿腔的腸子都往外流,馬匪嗚咽著,不住的將場子塞回腹腔內,可惜無濟於事,不多時就倒在了雪地中,滿腔熱血,也只染紅了方寸之地罷了。
沖天的血腥氣瀰漫在城頭,禿鷲開始在上方盤旋,等待著人群散去後分食新鮮的血肉。
頭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覺到戰場血腥的祝英台感覺到一陣噁心,胃裡泛酸。一直嚮往戰場的她感覺到了人命不僅僅是昔日在軍報上看到的那寥寥幾行數字,更是此刻城下的斷臂殘肢,哭嚎□□。
「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面不改色的應對這一切呢?」心頭思緒萬千的祝英台,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城頭那個一直按刀而立,巋然不動的身影,心裡全是好奇與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