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如果非要用什麼動物來形容的話,花木蘭會選擇蛇。
被人盯住的花木蘭沒有動,蛇這種畜生性格古怪,你不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只要跑,勢必會激起這種畜生的勝負欲,它會用盡一切辦法殺死敢和它作對的人類。
很快,那種被盯上的感覺就消失了,仿佛剛剛那讓花木蘭感到不舒服的敵意只是錯覺。但是花木蘭知道這一切遠未結束,無論是她還是那個藏在暗處的此刻其實都在等,等那杯祝壽酒喝完。
「啪嗒」,這是玉杯墜落在大食地毯上發出的輕響。花木蘭偏過頭,瞳孔由於驚訝不可控制的張大。
這是她從軍後第一次失敗。
與她和天子的預想計劃不同,本該飲下毒酒倒下的李騰燁渾若無事,年輕力壯的天子卻臉色散發出不自然的潮紅,雙手撐著御案才勉強沒有倒下去。本該保護天子的近衛一刀砍翻了打算呼救的張望,坐在上首的沈雲也被一個突兀冒出的黑衣人用匕首扎了一刀在小腹上。更別說武勛貴族的其他人了,他們要面對的是工部新近改造過的破敵弩。
但花木蘭終究是在死人堆里打過滾的,即便是分心二用。身體的本能還是讓她在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反應。被她一腳踹飛的案幾帶起滿天湯水,也擋住了那支從房樑上射出的弩箭。趁著這個機會,花木蘭猛地彈開,如同一隻矯捷的獵豹,竄到了大殿的門邊,從靴子裡掏出一個管狀物。
「那是令炮箭,快阻止她!」半死不活的李騰燁不知從哪來了力氣,拍案而起,鬚髮皆張,朝著房樑上的弓弩手大聲示警。
兵部新近改造的破敵弩發射出的弩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正在拔出引線的花木蘭沖了過來。
在強大動能驅動下的弩箭射中了花木蘭的左臂,饒是她穿了甲,也被帶著退了幾步,險些被釘死在門框上。那種靈魂都要被撕裂的痛苦更是讓她幾近眩暈。好在令炮箭成功發射了出去,巨大的轟鳴聲掩蓋了外頭廣場上的樂聲,把這場幾乎無人發覺的殺戮給告知於眾。
來不及思考,花木蘭拼近全身力氣衝到了門外。再不走就真的會被破敵弩給射成篩子了,大殿內那麼多現成的例子擺著呢。在那些嘴角還帶著湯汁的官員驚懼的眼光中,花木蘭邊跑邊扒下了被血染成深紫色的麒麟官服,咬著牙把釘入左臂的弩箭給硬生生拔了出來,帶起一塊足有四分之一巴掌大的皮肉。
花木蘭也不看,隨手就把弩箭丟了,正中一位官員的案几上的雞湯中。金黃色的雞湯就慢慢帶上了殷紅的顏色,帶著血腥卻妖異的美感。
「真虎將也。」一位目睹了全過程的翰林下意識贊道。
就在殿外還開始躁動,無頭蒼蠅般猜測大殿內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一片血腥狼藉的殿內卻發出了咆哮聲:「都是廢物,快去給我抓住她!」眼見還有漏網之魚,李騰燁是被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里生煙,重病下都吼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