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如今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了。
瓢潑大雨還在沒完沒了的下, 即便許嬌從醫院出來在門口買了一把傘,現在身上衣服也濕的差不多, 半邊幾乎是透明地貼在身上。
有汽車從她的面前過,濺起的水花比人還高,跟小瀑布一樣朝著四面八方濺射而去, 帶起泥漿朝著人身上潑。
許嬌的傘只擋了上半截, 擋不住褲腿的雪上加霜。
她沒怎麼動彈, 在這場大雨將這座城市吞沒的時候, 天地間一時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那噼里啪啦雨打屋檐的動靜, 乍聽像是嘈雜, 久了卻又有種萬籟俱寂的孤寂感。
好像她被這場雨隔絕在這世界之外了一樣。
系統的聲音就在這時毫無阻礙地傳達到了她的腦海中:「由於女主角已經死亡,本書結局修改失敗, 請問是否立即離開?」
許嬌感受到濕噠噠的衣服貼上身上傳來的陣陣冰涼, 神色很淺很淡, 仿佛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之後會不會因此感冒,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淺淺地看向外面。
「稍等。」她說:「雖然我大部分時候做這任務都很敷衍,但是答應了別人的事情, 我不喜歡爽約。」
她可以為了提前離開這些世界而面不改色地說「我愛你」、「我喜歡你」、「你是我的唯一」之類的情話, 但是……
在遵守諾言方面, 只要是她答應過的事情,她就會去做。
比如答應給沈夜嵐當一周的女友。
又比如,答應給沈夜嵐捏個陶土人。
這件事對她而言其實並不難,只要她願意,她能讓這些書里的任何東西都對她產生親近,哪怕是原本擋在她路上不讓她前進的石頭,也會在她走近的時候悄悄長腳似的讓開。
不過平日裡許嬌並沒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她在這裡面大部分時間都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
偶爾也有小例外。
先前蘇希給她辦的那場慶祝會,抽了兩次最小的牌之後,許嬌不想再給任何人問關於她情感的事情,在酒力發作之前,其實她就再也沒有抽到過那牌。
因為她的心情波動足夠明顯,而她又是這個世界的造物主,所以連一張方塊三都不願意惹她的厭惡。
現在也是一樣。
只要許嬌想完成這個陶土人的任務,哪怕只是捏了一團泥在那底座上,泥巴也會有生命一樣自動地按照她想要塑造的模樣去改變,呈現給她最完美的效果。
許嬌看了眼自己褲腳上洇濕的大片痕跡,又看了看外面下著的那場大雨,擰了擰眉頭,用有些不大高興的語氣道:「天怎麼還沒亮?」
下一瞬——
傾盆大雨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隨後,那雨勢如來時一般突然,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弱許多,半分鐘不到的趨勢,雨徹底地停了。
就連天空上厚重的、像是能將整個城市壓塌的連綿烏雲,也被陽光穿破了封鎖,金色的光柱從雲層里照下來,給這城市添了一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