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前腳剛踏出門,小廝就忍不住笑出了聲,狐仙大人向來沉穩,專注於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素來和人都帶著幾分疏離。小傢伙剛到府上一日,就攪得天翻地覆,說也奇怪,以大人的法力,要讓她不哭豈不容易,何必如此。
就在小廝疑惑之時,身後的一聲輕咳嚇得他跪倒在地。
狐仙怯生生地開口“這……該餵什麼?”
沒有求子貼,只能把小傢伙暫時留了下來。一連幾日,小傢伙的衣食住行全由他親自操辦,他挑選最好的布料為她製衣,一日三餐也都用小勺碾碎了再餵下。就連睡覺他都在一旁搖扇,半夜還會起來查看小傢伙有沒有踢被子。
從原來的一日十催到如今閉口不談求子貼,甚至他還給小傢伙取名‘悠然’,希望她可以快樂自由地成長。
這……這是要長期餵養的節奏啊,小廝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三五年過去了,當初還是咿呀學語的小傢伙,現在已經可以滿院奔跑。期間狐仙大人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吹笛撫琴,也是自從她進府開始,狐仙一年一次的修行雲遊也取消了,終日陪伴在她的身旁。
按照世俗,她本應稱他父親,可他偏不喜歡這個稱謂。他想起百年前那個因為和書生相戀,最終和書生一同殉情的白狐。白狐和他熟識,他不解為一介凡人她寧可失了千年道行。
那日他趕到懸崖邊,本想救她一命,可她只是微微一笑抱著書生的遺體跳下了山崖。
現在想來,白狐臨死前,撫摸著書生的側臉輕喚的那句‘公子’尤為好聽。
於是,他便讓小傢伙也稱自己‘公子’。
這一日,小廝按吩咐端著今年獻貢的龍井茶走進書房,狐仙剛抿了一口,小廝笑著問道“公子,味道如何?”
話音未落,狐仙手裡的茶杯掉落,灑了滿桌,浸濕了畫作。
“那是她,你應該叫我大人。”他有些不滿給了小廝一記暴栗,手背在身後,走到院子裡去找小姑娘了。
小廝整理書房的時候,發現桌角的求子貼已堆積成山,上面落滿了灰。狐仙以要替她尋得最好的人家為由,把小姑娘送出府的日子一拖再拖。
隨手翻看了幾張求子貼,有附近的官宦人家、江南的富商,甚至有京城的王爺府,他不明白大人口裡的最好人家是何標準。
他拿毛巾擦拭桌面,企圖搶救畫作的時候明白了其中端倪。
畫作是一副春日桃花,傳說狐族的祖先偷盜了王母的仙草被貶下凡,為懲罰狐族,天界下了一道令,只有得道成仙或是動了凡心的狐仙眼裡才能看到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