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一聽,登時急了,她暗地裡忙活了幾月,賴大家的不知道那個孫大人的根底,王鳳姐卻知道這是個五毒俱全的混帳種子,就連繼母身邊的丫頭們都不放過,誰家的女兒嫁給他才是祖上十八輩子喪了德行,才有此報呢。
忙插嘴笑道:“那裡來的什麼朱官媒,孫大人!外八路的小卒子也敢咱們家裡湊。老太太您知道,我叔叔雖沒了,可兩個姊妹嫁的都還好,就連最小的妹子,也定給了保寧侯家的幼子。若是老太太放心,二姑娘的事包在我身上,我只求求她們便罷了。”
當著賴大家的面兒,又加了一句:“二妹妹若是有個好人家,日後姻親處起來,也是個臂膀。萬不能委屈糟蹋了,不看虛名,討個實惠是真。”
做了那麼些準備,又廢盡了口舌,好歹討了賈母喜歡。而賈赦那裡,賈璉用一對雞血石古章子為餌,花言巧語一番,賈赦本就不在意這個養在二房的庶女,聽說看重的姑爺家裡有這等印章,立刻就願意用女兒來換。他話說:“反正留著,也不過是替老二家的收拾爛攤子。人家願意用那種金貴的東西來換,自然是屬意看重她的,這也是我疼她的心了。”
賈璉回去一說,又是寒心大老爺心狠,又是替自家不值,抱怨道:“前前後後費了多少功夫不說,還要搭進去古董,咱們能得什麼好處呢。”
王熙鳳正高興呢,聞言當即沉下臉子冷笑道:“那原是我叔父的珍藏,又不是二爺私庫里出的,二爺心疼什麼呢!二爺私庫里再滿,也貼不到我們身上,只告訴二爺,若果真像咱們想的,日後二爺有再多古董金銀也沒那運道去花用!我勸二爺多盡些心,說不得日後二妹妹就能幫扶一把呢。”就算救不了大人,她作親姑姑的,卻能護得住大姐兒。若大姐兒能好,別說一對古章子,就是十對百對,如今又有什麼捨不得!
諸事要忙,日子過得就極快。
似乎須臾間,就到了八月初八日,湛朱兩家文定之時。
三書六禮,文定為第三禮,此時需請出聘書,由湛家主事者和官媒,攜文定小禮,一併鄭重送往程宅。
文定仍需奠雁禮。八月時,已是大雁南飛的時候,許多人家此時都用木雕的大雁替代,湛冬弓馬嫻熟,早先擒獲了好幾對大雁,放在湛家偏僻的莊子裡養活。大雁野性,極難養活,唯有重金請養雁人侍弄,在人跡罕見有河流湖水的莊子上才能活。
幾家親厚的賓客上門,都言湛家重禮,極中意這親事才能有此舉。
程舅舅笑的很是開懷,索性請湛家主事人到花園裡看先前納采時湛家所送大雁。
大慶朝與先古時期不同。先古時六禮中除下聘禮不許奠雁,其餘五禮皆需奠雁禮,奠雁禮常是一隻大雁,六禮走完,卻需五隻大雁,大雁本是忠貞之鳥,況且大雁南往北來有順乎陰陽之理,單數不吉。故而自前朝起,就變成六禮中問名、下聘皆不許奠雁,這樣行完婚事,正得兩對大雁,更合乎忠貞陰陽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