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站在她三步以外,拱手行禮,「公主。」
元妤儀想了解他的過去。
不止是他對候府的怨恨,還有他緣何投誠。
她信任謝洵,可這並不代表著她從未生疑。
「你去查查,駙馬生母的身份。」話音一落,她又補充道:「以及,駙馬這些年在候府的生活遭遇,究竟如何。」
—
是夜,幽藍色天空閃爍著幾粒星子,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照進殿中,落下一層皎白的殘影。
謝洵夢中重複著三年前鬧胃病時的痛苦,整個人像是處在冰火兩重天,到後來才覺得有溫熱的暖流流淌入胃,終於安穩下來。
意識朦朧之間,他聽見有人喊他,「衡璋,聽話,快起來喝藥,喝完藥,病才能好。」
這是母親勸他喝藥時的話。
他很想念母親。
鼻端是熟悉的幽香,謝洵模糊的意識漸漸清醒,費力地半睜開眼,瞧見窗外一彎新月。
他只覺得月色冰涼,而後疲憊地闔上眼睫。
公主是將自己重新送回了候府麼?
原來最後,還是不想留他啊。
謝洵唇角勉力勾起一抹弧度,沒關係,他從不在意這等小事。
原本就是互相利用的虛情假意,他若是當了真,豈不是太愚蠢。
橋歸橋路歸路,他離了她,也照樣可以。
藥的後勁蔓延至四肢百骸,青年最後一絲清醒的思緒也被盪開,重新睡去。
……
再醒來時,已是天光大亮。
喝過藥又睡了兩日,謝洵氣力恢復大半,懵懂的思緒清亮,看著眼前陌生的裝潢,他眉間疑惑。
額角帶著宿眠的脹痛,他伸手揉開瘀塊,打量著周圍,宣寧侯府沒有這樣的房間,倒更像是,皇宮內殿。
這想法驟然冒尖,謝洵一頓。
恰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明顯放輕了的腳步聲,少女壓低聲音道:「駙馬還在休息,先把藥端過來。」
謝洵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沒走嗎?
下一刻,屏風那邊走過來一個人影,身著軟煙羅裙的少女梳著十字髻,發上鬢著那支熟悉的蝴蝶珠釵,迎面撞上青年的目光。
元妤儀喉頭滯澀,千言萬語堵在心裡,端著藥上前,「你醒了。」
謝洵唯有頷首。
他掀開被子要下床,看到身上的中衣愣了愣,略一思索還是站了起來,接過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元妤儀坐在錦杌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她想到沈清打聽的消息,看著眼前的謝洵,再也不能似往日那樣單純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