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謝洵始終想與她這個妻子涇渭分明,一舉一動時刻提醒著當初的婚姻不過是一樁利用,一顆私心,元妤儀才會那般動怒。
可現在,自己那位不通人情的駙馬好像突然開了竅,元妤儀對他更多一分欣賞,愈發覺得那張臉清雋出塵,宛如謫仙。
謝洵如願在少女臉上看到了鬆動的神色,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唇角不自覺彎起,眸中閃過一絲溫和的光。
他對著元妤儀拱手行禮,「上次的事,是臣唐突,考慮不周,言辭冷漠傷了殿下的心,臣以後自當引以為戒。」
元妤儀徹底愣住,心裡的委屈和怒意蕩然無存,只覺得耳畔聽到噼里啪啦的細小火花爆開的聲音,心裡軟成了一灘水。
她理想中的夫君,不就是這樣的麼。
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誠如謝洵所說,夫妻之間哪有沒摩擦的,床頭吵架還床尾和呢,他們只是意見不同,難道還能因為這樣的小事徹底鬧翻天不成?
人得知足。
何況她與謝洵之間本來就沒有深厚的情誼,每一分都來之不易,駙馬入仕,如今是景和帝麾下忠臣,兩人之間更得好好相處才對。
元妤儀站起身,眉眼彎彎,神采飛揚,含笑道:「郎君愛吃什麼菜,我今晚吩咐廚房為郎君做可好?」
二人冰釋前嫌,元妤儀心裡難免高興。
重新聽到熟悉的稱呼,謝洵心中一松,語調不自覺放柔,輕聲道:「臣並無喜愛之物,一切都隨殿下口味即可。」
元妤儀聽他說完,又想起上次他昏倒時,太醫診脈的結果,道駙馬飲食無常,胃中帶寒氣。
她抿唇道:「我知郎君胃口不好,但一日三餐須得規律些,如此身子才能養好,郎君今晚下值後早些回府吧。」
她說的理所當然,並無矯揉之態,儼然一幅為丈夫考慮的妻子模樣,哪怕謝洵知曉她本性純良,心臟還是忍不住漏跳一拍。
他唇畔的弧度越來越彎,眸中閃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情,眼下淚痣似乎都染上幾分神采,沖淡那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意。
青年點頭應道:「好。」
……
歲闌一早在外院等著,見到主子出來連忙迎上去,左看右看總覺得奇怪,終於遲鈍地發現了不同。
主子臉色雖一如既往地平靜,可那唇角掛著的笑卻不作假。
歲闌奇怪地扭頭看了一眼,主子昨晚上還冷著一張臉,仿佛旁人搶了他的東西似的;可今早從公主的鎏華院出來,就這般高興。
「公子,今日可是有什麼好事?您怎的這般高興?」
歲闌湊過去問,眼珠一轉,又猜道:「莫不是殿下允您住在翰林院,方便處理公務了麼?」
歲闌覺得自己猜中了,公子平日恨不得不吃不喝,鑽進翰林院負責的奏章里。
公主若是答應這個請求,主子可不得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