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一笑,抬手讓幾個番子護送滿臉不甘地張東正回去了,他一轉臉才見姜佑滿身滾的都是泥,臉上卻糊了一臉血,不動神色地退後幾步,才抬手比了個請的手勢:「您上馬。」
他嫌棄的明目張胆,連姜佑都看出來了,她用手抹了抹臉,仰著臉道:「我知道掌印愛乾淨,不過教我馬術的師傅還沒教我怎麼跑馬呢,上馬我也不會騎啊,回頭我賠你幾聲好看的衣裳就是了,你帶我走吧。」
這話沒有拒絕的餘地,薛元掏出絹子來讓她擦臉擦手——還真是嫌棄她,等她擦乾淨了才扶她上馬,自己落到她身後,身子往後讓了讓,半合著雙臂把她虛攏在懷裡,這才駕著馬啟程。
姜佑毛毛糙糙的,心裡早就不耐煩了,要不怎麼說太監比女人還精細,她壞心眼地把身上的泥蹭了幾下,一仰頭看見薛元還帶著斗笠,便抬著臉問道:「不晴不雨的,掌印怎麼帶著這個?」
薛元伸手取下斗笠,紅殷殷的唇瓣開合;「回殿下的話,方才動手殺了幾個人,怕血濺到身上。」
他唇峰秀致,眉眼卻帶著峰棱,仿佛靡艷到極致反而顯出些孤絕的清來。
姜佑隔著老遠見過他幾回,覺得每次見他都要漂亮上幾分,具體是怎麼個漂亮法兒她也道不明,只知道宮裡那些宮妃沒一個比得上他的,相貌出挑的要命。
她目光在他臉上溜了一圈,見他神色沉穩從容,心也不由得跟著定了下來:「哦...你說是父皇讓你來找我的?」
薛元點點頭,低頭看她:「您本來是該好好地呆在東宮的,方才皇上聽說您不在,本來是昏沉著的,急的立刻清醒了,俯在床沿上咳了好幾聲,按說您的去向咱們底下人不該過問,但您至少也該報備一聲兒,省得讓皇上擔心。」
他語氣不重,姜佑卻紅了臉,撓了撓頭訕訕道:「是我不好,讓父皇操心了。」她說完又發牢騷:「還不是那個莊妃...莊娘娘,我躲哪兒她都能找著我,我給她煩的沒辦法了,這才拉了東正去了長庚橋那邊。」
如今孝宗后妃不多,得寵的就更少,莊妃就是其中之一,張皇后死了姜佑便徹底成了沒娘的孩子,偏孝宗也不急著把她交給后妃撫養,可他不急自有人急,為著自己以後有靠,這位莊妃見天兒地對姜佑噓寒問暖,想要上趕著給她當娘,偏姜佑不領情。
姜佑在馬上垂頭想了會兒,忽然又惴惴道:「我當初瞧平山王不過眼,用匕首悄悄地割了他的馬蹬,讓他摔了個大馬趴,他今日出兵謀反...跟這事兒沒得關係吧?」
薛元頓了下,他早就耳聞這孩子皮,卻沒想到皮到這個份兒上,過了半晌才道:「沒事兒,趙權心懷不軌已久,跟您沒的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