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坐在水池旁的怪石上,雙腳浸入水中,時不時撩一下水花,精緻的足踝在陽光下白得發光,也是庭院中一道絕美的風景。
張玉涼走下台階,端著一盤冰鎮西瓜走到他身邊坐下,笑道:「來,張嘴。」
程澹依言張嘴,張玉涼將一塊西瓜餵進他口中。
「好吃嗎?」
「嗯嗯!」
張玉涼攬過程澹的肩膀,餵他吃西瓜,自己偶爾也吃一口。
兩人雖不交談,卻有奇特的默契感油然而生,在這種默契感的籠罩下,空氣仿佛都帶著甜味。
但悠閒的時光總是不長久,程澹剛吃到第六口西瓜,籬笆外邊便烏泱泱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個宦官,身材矮小,氣勢沉凝。雙眼天生有著彎起的弧度,如同兩彎月牙,不笑也似笑,十分親切。
跟在宦官身後的兩隊侍衛穿著皇宮內禁軍的官服,腰間懸掛統一制式的佩劍,腳步如風,行走無聲,一股肅殺之意隨著他們的靠近撲面而來。
程澹掃了他們一眼,離開張玉涼的懷抱,懶懶地道:「找你的。」
宮裡來人,自然只會是來找張玉涼的。
張玉涼將盤子遞給他,叮囑一句「等我回來」,便走到院外去。
與那宦官見過禮,張玉涼問:「不知公公此來所為何事?」
宦官坦然受禮,而後躬身道:「奴婢奉陛下口諭,請張先生入宮一見。」
張玉涼笑而不答,只靜靜看著他。
宦官見狀,甩了一下拂塵,又道:「先生大才,不會看不出陛下的心思。朝堂最大的風雨已過,陛下亦不介意先生出身世家,還請先生入宮一敘。」
他三言兩語便把宮中那位禮賢下士的形象立了起來。
張玉涼拱手一揖:「玉涼明白了。」
言罷,他回身望向程澹所在的地方,見他笑眯眯地朝自己揮了揮手,便回以一笑,轉身隨宦官入宮。
那宦官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眼角的細紋起得更密了。
目送一行人離開,程澹百無聊賴地撩著水花,又吃了兩口西瓜,覺得西瓜不如剛才那麼甜了,於是把盤子放下,彎腰撥弄池邊結苞的水仙。
張玉涼這一去,直到夜裡三更才回來,雖然面帶疲色,但更多的是欣悅。
程澹早已等得哈欠連天,一見到他便歪進他懷裡,咕噥道:「怎麼回來得這麼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