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張玉涼入道,為的是尋求心靈的超脫,而非一般人以為的求仙問道、尋求長生。他自己也在《流雲書》的序言裡說過,他有出世之心,只是礙於種種緣故,始終沒有踐行的機會,最初沒有,最後也沒有。
最後,就是和他的愛人有關了。張玉涼對他的愛人情深意重,因為有愛人在,他捨不得出世,捨不得放棄與心愛之人相守的快樂,便只好在紅塵間苦熬。當然,如果他的愛人能夠長長久久地活著,陪伴著他,筆者相信他願意永遠這麼熬下去,奈何命運弄人,他還是在二十五歲就失去了他最愛的人。
說完筆者贊同的因,再來說說筆者不贊同的果。世人皆說張玉涼入道後求出世,然而筆者以為,張玉涼並非「出世」,而是出世無果後轉入世,這裡的入世指的不是常人理解的那種追名逐利,而是他後半生始終在做的週遊紅塵。
何為出世?自然是摒棄一切塵緣,專心向道。可張玉涼在《團團家書》的引言中曾明確表達過自己不可能「出世」,因為他的愛人就是他的「世」,他到死都沒能放下那個人,又哪裡來的「出世」一說?如果出世意味著忘卻和放棄愛人,想來他寧死也不會做的吧。
所以筆者認為,張玉涼從未出世,恰恰相反,他帶著對愛人的思念,帶著愛人臨終前的囑託,一直在塵世中遊走。他的「道」,不是很多人嚮往的那種避世清修,而應該是像北朝史學家沈談先生說的那樣:「踏遍天下,歷盡南北,喜樂憂愁,皆有所得。」
張玉涼的道,在人間,在凡塵,不在世外,不在天邊。
他一生經歷豐富多彩,然而對他來說,或許只有十五歲到二十五歲那十年才是值得銘記和回憶的時光。二十五歲以後,他痛失所愛,行走天下,生活看似越發精彩紛呈,卻無法再激起他內心一絲一毫的波瀾。
正如齊教授書里所說的那樣:他的生命,自此之後,也無風雨也無晴。
第26章 楊桃小院
「呀!這裡有隻小貓!」
「怎麼被雨淋成這樣了?真可憐……」
「我把它帶回去吧,我家裡還剩些貓糧,正好不用浪費。」
「那你小心點,它好像是只野貓,別被它抓到了。」
「知道。」
……
「阿嚏——」程澹打了個噴嚏,在鋪著棉布的竹籃里翻個身,面向從窗外斜射.進來的陽光,蜷成一隻小黑團。
早上下了場雨,午後雖出了太陽,空氣中仍然有一股雨季特有的潮意和秋日將至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