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來,你幫我看看有沒有需要刪改的地方?」張玉涼向程澹招招手,在他走過來時將稿子遞給他。
程澹接過文章,順勢在他身邊坐下,用自己業餘的審稿目光把文章仔細看了一遍。
張玉涼的大綱做得相當詳細,各個事件詳略分布得當,若是展開來寫,至少能寫個十幾萬字。不過優點多,缺點也很明顯,他寫的畢竟是史書,而非話本或小說,必然要犧牲掉一部分的趣味性,用詞也會偏向莊重和嚴肅,文風比較枯燥。
歷史本就該是嚴肅的,即使它的真實性猶待推敲。
以程澹對時國的了解自然給不出什麼修改意見,只幫張玉涼挑了幾個錯字。
「你打算將記載先帝的這卷作為全書的第二卷 嗎?」程澹問道。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先寫這卷而已。」張玉涼拿過一張新紙,蘸了墨寫下這一卷第一章 的標題,「我按時間順序修史,父皇是時國第六任君主,怎能將他的生平放在第二卷 。」
在張玉涼的設想中,全書的整體結構是編年體,具體到某一個章節則採用紀傳體的形式寫作,例如太.祖卷里那些單獨成文的開國功臣們。
墨快要用完了,程澹拿起墨錠,往硯里加了點水,不緊不慢地打圈磨墨。燭燈輕輕搖曳,不時爆出一聲輕響,清風穿庭而過,一室靜謐。
這夜,程澹熬到很晚才睡,而直到他睡著之時張玉涼都還在伏案奮筆疾書。但第二天一早,他從床上醒來,張玉涼已經洗漱完畢,坐在院子裡看書了。
張玉涼穿著篷歌給他做的新衣,白衣黑髮青簪,沐浴在陽光下一身俊逸風流。
相同款式的新衣程澹也有一件,也是篷歌親手裁製,只不過是藍色的。
他個子小,身量卻很修長勻稱,完美撐起這套略有些修身的衣服,長發高高束起,簪以綴著單邊流蘇的碧玉釵,也是個眉目雋秀的少年郎。
程澹換好衣服,小跑出房間,張玉涼聽到他的腳步聲,笑著回頭朝他伸手:「團團,早。」
「早!」跑過去握住他的手,程澹將他拉了起來,笑嘻嘻地問:「早飯吃什麼?」
「這個啊,你應該去問篷歌,我可不知道。」張玉涼牽著他走向前廳,芳菲謝盡的梅樹已經吐露了清新的綠意,枝頭卻仍縈繞著一縷梅花幽香。
庭院和廳堂也就幾十步路的距離,兩人很快便步入廳中,正好遇到端著湯藥的篷歌。
「哥哥,你該喝藥了。」將熱氣騰騰的藥放到張玉涼手裡,篷歌認真叮囑道:「這是我按御醫以前給你開的藥方熬的,可以補氣養血,培本固元。你趕快喝了,我去看看粥煮好沒有。」
說完,她又風風火火地跑回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