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涼天生體弱,自幼大病沒有小病不斷,隔三差五就要喝藥,不管怎麼補都不見效。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意這些小病小痛了。
這幾日天氣轉涼,他夜裡熬夜修書熬得太晚,又不注意添衣,還被程澹傳染了蹬被子的毛病,今早起床就已有著涼的跡象。
果然,剛吃完午飯,他回屋準備繼續修書時,才寫了一筆就頭重腳輕地倒了下去,把坐在他對面看書的程澹嚇了一跳,扔下書便衝到他身邊查看他的狀況,確認他只是發燒才鬆了口氣。
程澹猶記得自己看到他倒下時的心情,又焦急又擔憂又生氣,本打算等他醒來之後好好罵他一頓,可他真醒了,那些早早打好的腹稿又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他想到張玉涼眼睜睜看著他死了四次,與此相比,他的那點兒著急根本不算什麼。
「你沒事就好。」程澹柔和了神色,走到旁邊整理桌上散亂的手稿,它們都是張玉涼熬了幾天夜的成果,「我和篷歌商量過了,在你完全康復之前,你的三餐都以清粥為主,茶酒書一樣都不許碰。」
張玉涼上一刻還在為程澹消氣了而面露微笑,下一刻笑容就繃不住了:「等等!這會不會太……」
「不會,我們——包括子緣先生一致認為,一定要讓你吃點教訓,你才會長記性。」將手稿收進箱子,程澹想了想,把筆墨紙硯也一併放入其中,壓在疊好的稿子上,「對了,我們約好明天去明月樓吃全蟹宴,秋天的蟹肉最為肥美,可惜蟹肉性寒,你還病著吃不了,在家喝粥吧。」
說完,程澹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
張玉涼:緩緩打出一排問號。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病人?」他氣得……連咳幾聲,蒼白的面頰微微泛紅,「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程澹笑道:「可以,不過你還是只能喝粥,最多給你一條蟹腿蘸醋嘗嘗味道。」
張玉涼抿緊薄唇:「打個商量,給條蟹鉗如何?」
「如果你說的是殼……」
「蟹腿挺好,我最喜歡蟹腿了,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張玉涼果斷蓋上被子躺下,留給程澹一個後腦勺,「我要再睡一會兒,你也早些休息。」
程澹別過頭偷笑。
第二天中午,程澹幾人到明月樓,果然只給了張玉涼一根蟹腿。不過他們點的是帝都天星河特有的雲斑蟹,個頭大肉質鮮美,一隻有半米多長,一根蟹腿的份量足夠他配著粥吃飽了。
當然,飯錢也是他付的。
回到府中,扶子緣和程澹下棋時,悄悄對他說:「其實六公子這麼隔三差五生一次病也不錯。」
程澹贊同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