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和唯一的侍女夏纖走到花園幽靜處,周遭連個巡視的護衛下人也無,不知哪裡颳起了一陣陰風,悉悉嗦嗦傳林而過,帶起一片透骨的涼意。此處無人,這風聲聽起來卻格外像有人哀聲慟哭。
沈語遲剛想跟裴青臨說話,就聽夏纖尖叫了聲『有東西!那裡有東西,有鬼啊!』手裡的燈籠『唰』就落了地,她人也嚇得一屁.坐在地上了。
這一下周遭更暗了,沈語遲順著夏纖指著的地方看過去,就見不遠處的樹叢里冒起了幽幽鬼火,還有一道白影猛然從樹上垂掛下來,又伴著鬼火從林中掠過,更不知從哪裡傳來斷斷續續男子的說話聲,極為縹緲空靈,又時遠時近的,讓人仿佛置身異度空間,著實可怕。
這場景倘換個人過來,只怕早就嚇個半死了。
顯然沈語遲不在此列,她緊皺著眉瞧了會兒,悄沒聲地就抄起路邊洗衣婢落下的一根棒槌,跟站在後面的裴青臨撂下一句『別怕啊』,說完衝著那白影就去了。
裴青臨:「...」
那白影飄忽不定的,似乎隱匿在幢幢樹影中。沈語遲三步並作兩步追過去,那白影似乎沒見過這麼虎的,居然還有人敢追著鬼跑?白影身形還停頓了一下,直接往反方向跑了!
...於是裴青臨和夏纖就有幸圍觀了一出人追著鬼跑的奇景。
沈語遲本來就不咋怕鬼,只要她沒害人,就是真鬼來了她也不怕。見白影這麼一跑,更加篤定它不是真鬼,於是舉著棒槌,更加奮力追了上去。
她身體底子好,沒多久就快追上了,毫不留情地舉起社會主義唯物論的棒槌,衝著它腦袋就給它來了一下狠的。
就聽一聲令人發毛的慘叫,白影蹬了蹬腿,再沒了動靜。
夏纖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娘子,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它身上灑了磷粉。」沈語遲一手扯開它身上的白布,白布底下是個身量瘦小的男子,她吩咐夏纖:「有人故意搞鬼,你去找人來,把這人交給父親處置。」
夏纖正色應了,又遲疑著問:「這明顯是有人要算計您,您不親自告訴老爺嗎?」
沈語遲擺了擺手:「我先回院了,你只管把實情說了,然後交由父親自己決斷吧。」
夏纖領命下去,裴青臨瞧了眼她手裡緊緊捏著的棒槌,唇角微翹:「為何不親自稟明公爺?」
沈語遲那棒槌比劃了一下:「這事兒一看就是楚家的手筆,我要去了,楚夫人又得因為楚淇那事兒纏扯我,我不耐煩過去,就讓我爹和他們折騰吧。」
兩人說話間便走進了院子,裴青臨隨著她進了屋,臉上忽露出思量神色,他徑直走向桌上的幽幽燃著的香爐,又潑了盞殘茶進去,屋裡的氣味頓時一清。
沈語遲嚇一跳,小心從他背後探出個腦袋:「有人給我下毒?」鬼她不怕,下毒她卻是怕的。
裴青臨掀開爐鼎,仔細看著裡面的殘香:「算不上下毒,香里加了池南草和女蘿,這兩樣平時用來也沒什麼,但若在人受驚之後,心神不定之時吸入過多,便會驚悸噩夢,心神失守,說出許多平時不該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