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夕陽斜落的時候,她實在有些撐不住了,便借著酒勁走到花園裡小歇了片刻,她繞到一處涼亭里,才閉目小憩了片刻,突然聽涼亭外一聲輕喚:「沈姑娘。」
沈語遲睜開眼,見江渥丹有些侷促地站在亭外,她忙比了個請的手勢:「江同知有何事?」
江渥丹嘆了聲:「也沒什麼,就是想到沈姑娘這一去帝都,可能此後你我再不相見,所以我想來向沈姑娘道個別。」
沈語遲粗心大意這點倒是對誰都一樣,她完全沒覺察小江探花的心思,大咧咧地道:「不至於,你過幾年還得回京述職,又不是生離死別。」
「只怕沈姑娘回京之後就要嫁人,那時你我再不便相見。」他神色有些悵然,瞧了她一時,輕聲道:「你和襄王是不是...」他抿了抿唇,問道:「你是自願的嗎?」他怕她是被襄王脅迫,這才...
沈語遲皺了下眉,不大喜歡別人打聽這些,稱呼也疏遠起來:「江同知慎言。」
不過...嫁人?她才反應過來這句,不由愣了愣。
裴青臨上回是不是想說的就是他們的親事?
江渥丹苦笑了一下,陷入了回憶之中,神色更見鬱郁:「當初蔣家上門攪了我和沈姑娘的定親之禮,我心中歉疚,再沒臉等沈家大門,後來表妹三番兩次上門尋我,我實在沒了法子,直接派人將他們一家送回四川老家,又聯繫了當地知府,限制他們不得隨意出蜀,這才算徹底解決了此事,之後我本想上門致歉,但心裡既慚且愧,猶豫良久...」
他說著說著,面上突然浮起薄紅,似是有些激動,忍不住上前幾步握住沈語遲的手:「沈姑娘,我心裡一直記掛著你,若你能諒解我,我,我願意再次上門提親...」他鄭重道:「若襄王責難,我也願意拼上身家性命護著你。」
很奇怪,江渥丹明明是她的理想型,又這般言辭懇切地剖白心跡,沈語遲心裡卻沒有半分波瀾。
現在江渥丹就站在她面前,她卻滿心都是裴青臨。
她突然湧上一股衝動來,毫不猶豫地抽回手:「不行,小江探花,我對你無意,也並非你良人,你會遇到比我更合適的。」
她說完就轉頭跑了,江渥丹以為自己嚇到她了,羞慚地重重按著自己額頭,抱頭苦笑著站在涼亭里。
沈語遲也不知怎麼的,突然就上頭了。
她在花房裡拔了幾朵大紅色的徘徊花(玫瑰),去馬廄里挑了一匹最快的馬,快馬加鞭地趕往裴青臨的住處。
裴青臨沒打算在登州多留,所以就住在驛館裡,沈語遲一手舉著花,『砰砰』敲門,差點把驛館的人嚇出個好歹來,問清了原委,這才敢請出襄王。
裴青臨見她披星戴月幹活來,身上還帶著寒露,不由詫異:「你這是做什麼?」
沈語遲突然遞出藏在背後的花,差點懟他臉上。
她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