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裡頭, 趙梵正在手捧一卷道經細讀,見到太子過來,放下手裡的書本,略有訝異地道:「殿下?」
太子思慕趙梵多年,前些日子被皇上壓著一直不敢親近,最近景仁帝要忙的事兒不少,他便尋了空來見了幾回心頭白月光,這些年趙梵性子雖大有變化,不似當年一般天真活潑,卻更加體察人心,太子常和她傾吐心中煩悶,趙梵便如解語花一般柔聲安慰勸解,還能給他出上不少主意,讓太子對她的傾慕之情不減反增。
太子現在簡直離不得她了,今兒他又有些心緒不寧,便緊著來尋趙梵說話。
趙梵早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深諳男人的劣根性,太子見她幾回,她也沒讓太子親近幾分,兩人只是下下棋說說話,每回她略擺出個端莊樣來,太子就挺吃欲擒故縱這一套,越發把她奉為珍寶,不肯輕易褻瀆。
她不等太子開口,便含笑命人擺上棋盤:「正巧我近日新看了幾本棋譜,殿下若有興致,不妨陪我手談幾局?」
太子怎會說不?他撩起衣擺,在趙梵身邊落座,拈起一枚白玉棋子,笑:「宮裡的事兒吵嚷的我頭疼,還是在你這兒能鬆快些。」
趙梵溫聲問:「殿下是國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麼會說這般喪氣話?」
太子並不瞞她,嘆了聲:「自打母后被逐出宮,衛淑妃又升了貴妃,孤便百般不如意,平常出三分力氣就能完成的事兒,而今出八分也不見得能做好,就算做好了父皇也不見得待見,古這才知道宮裡有母后幫襯,是何等重要。」
趙梵抿唇一笑:「瞧您說的,哪怕皇后去給皇上祈福,您也不至於沒了人手,那曹家五姑娘不是挺得聖上寵愛?她又有了身孕,自然只有更得看重的。」
太子皺了皺眉:「曹五旁的倒好,只是父皇多年不選秀,孤便把她充作樂坊女官送入宮內,這身份實在太低,能說話的地方也有限。」
他面色一沉:「她有身孕之後,父皇本是想按照規矩晉她位份,但卻被衛貴妃給攔住了,說她晉升會引得襄王不快。真是可笑,父皇如今不過六個兒子,子嗣之事何其重要?為他一個襄王連龍嗣都不顧了嗎?!父皇真是昏了頭了,竟這般寵幸那個隋帝之子,難道就因為他是熹明皇后之子?」
他敢算計裴青臨,也是覺著自己這個親兒子怎麼都該比隋帝的兒子更重,只是沒想到景仁帝竟這般器重於他。
趙梵心念微轉,不疾不徐地道:「依我看,倒也不全是熹明皇后的緣故。」她微微一笑:「衛貴妃一向和襄王交好,她在皇上面前也能說得上話,有這麼個人在宮裡,襄王想不得皇上器重都難,現下襄王名聲大振,衛貴妃又升為貴妃,還代掌鳳印,主理六宮,兩人正是互惠互利,相輔相成。」
太子面色一警:「你是說...」
趙梵嘆了聲:「我與殿下相交莫逆,我一心為殿下考慮,只怕殿下嫌我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