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寧殿內不光太子在,景仁帝餘下的幾個孩子,除了嘉月還在安胎,其他的子女都過來侍奉了。不止景仁帝的兒女,就連長義郡王,李宰執,薛副相,顧尚書等這些宗親重臣也都坐在乾寧殿裡。
顧尚書見裴青臨進來,又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夏神醫,微不可查地沖他點了下頭。長義郡王目光頓了頓,也遞給裴青臨一個細微的眼色。
太子就沒那麼友好了,見著裴青臨便夾槍帶棒,冷聲道:「父皇待襄王何等恩厚,襄王為何在父皇病重幾日之後,才姍姍來遲啊?」
裴青臨並沒有直接回答太子的問題,轉而問:「聽聞皇上的症候奇詭,太醫都束手無策,可否讓我看一看太子開的方子?」
太子嘴唇一動,下意識地要拒絕,長義郡王已經把方子遞了過來:「都在這兒了。」
裴青臨信手翻了翻,果不其然,太醫開的都是把人吃不死也治不好的太平方。
何謂太平方?比如宮裡哪個娘娘鬧妖裝病,太醫就會斟酌著開一副方子,再比如宮裡頭有人中了毒,偏偏太醫查不清病因,或者不敢說出他中毒之事,也會開這種太平方。
他大略掃了幾眼,心裡有了數,唇角譏誚地挑了下,慢慢轉向太子:「皇上的症候久治不愈,人也遲遲不見醒,可見是宮裡的太醫無能,我這幾日也不曾閒著,尋訪到了民間的一位夏神醫,今兒特地把他帶了過來,不如讓他給皇上瞧一瞧。」
太子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行。」他深吸了口氣,面色有些陰沉:「太醫皆是千挑萬選,醫術精良之輩,你隨便從哪個鄉野里找出來的郎中,萬一傷了父皇的龍體,該如何是好?!」
裴青臨笑一笑:「難道就由著太醫對皇上的病症束手無策?」
太子一噎,當即道:「那也不能讓身份不明之人來給父皇診治!」
在旁一直沉默的顧尚書突然出聲:「襄王請來的夏神醫,可是號稱杏林聖手的夏仲元?」他見裴青臨點頭,這才聲音沉穩地對太子道:「既然是夏元夏神醫,臣可以作保,還請太子讓夏神醫給聖上診治。」
長義郡王第二個幫腔:「夏神醫年輕時曾治好過高宗皇帝身上的奇毒,這些年醫術只有更精進的,還請太子讓夏神醫一試。」他補充道:「臣也可以作保。」
長義郡王說的高宗皇帝是太子祖父輩的,太子不好反駁,而且這兩人起了頭,旁人也跟著應和起來。
在座的可以說是權力頂峰的那一批人,這幫人聯合起來,景仁帝都不好駁斥他們的意見,更何況太子一個代理執政的了,而且他們的說法要求合情合理,此事若再拒絕,怕是要引人生疑。
這一下子,太子原本的計劃步驟便亂了,他攏在袖中的手指顫了顫,沉聲道:「好。」
他又看裴青臨一眼,面色泛冷:「若出了什麼事,襄王要負全責。」
裴青臨氣定神閒,一笑:「好。」他轉向夏神醫:「神醫只管放手診治,本王會負全責。」
夏神醫得了允准,當即掏出全副傢伙什給景仁帝診治。
他先搭脈診治了一時,神色有些凝重,又從隨身攜帶的布兜里掏出十幾枚銀針和一併銀色小刀,他先把銀針扎入景仁帝的手腕頭頂和腳底各處大穴,又輕輕劃破景仁帝左手食指,放出十來滴血道銀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