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眨眼,就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世界,身邊已是初夏,青梅全熟,春花已殘。
而他,從名聲狼藉的魔宗小少主阮輕暮,變成了同名同姓、年紀相仿、相貌相同的高中少年。
醒來時在重症監護室,原主心臟已經驟停了,頭腦還受到重創。
等到莫名其妙地好了以後,沒人知道,死掉的這具身體裡,已經換了個芯子。
原主人身體裡的記憶都在,磨合了近一個暑假,接受起來,好像也不太難。
只是每個夜裡,總是還會夢見前生的那些事,夢見死後魂魄飄蕩的那些天,也夢見那個人渾身浴血、愴然倒下的模樣。
總也想不明白。
那位前途大好、俠名遠播的秦少俠,明明拿他當仇人,兩個人性命相搏、針鋒相對也不止一次兩次了——等他死了,卻又千里追兇、為他報仇,到底算怎麼回事呢?
就算他真的信他無辜,就算他查出來那些人顛倒黑白、混淆是非,可就不知道從長計議、徐徐圖之麼?
非要當著天下人的面,堂堂正正地狙殺那幾個人,最終落了個血染黃沙,力盡而亡。
臨時還拼了最後一口氣,把蜀中唐門的二公子扎了個透心涼,還把人家的雙腿給砍斷了。
雖然不想自作多情,可阮輕暮還是覺得,這人對唐門二公子下這樣的重手,十有八九,是為了他。
因為他死的時候,是先中了唐門的毒。雙膝的膝蓋,也是被唐門的那廝硬生生敲碎的。
雖然他到死哼也沒哼一聲,可那時候,也真他媽的疼啊。
數年前一句「若是真的,我必還你公道」,甚至連誓言都算不上,輕飄飄的,像是那些名門正派們每個人都會說的場面話,就值得搭上自己的命嗎?
這一點,他連死都沒弄個明白。
……
班長唐田田看著他迷迷怔怔的神情,愣了愣。
明明在一起同學了一年,可後排這個叫阮輕暮的男生,她印象並不深。
又悶又獨,成績墊底,也沒什麼朋友。
頭髮總是有點長,眼睛和臉常常被遮著。
隱約覺得他是長得好看的,可是畢竟懦弱內向的人在哪裡都不受歡迎,好像也沒多少人關注他。
男生的那雙眼睛,從帶著微紅的悲傷,轉到神色清明銳利,只有短短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映進了驕陽的碎影,那雙眸子裡鋒利的光很快就散了。
男生懶洋洋直起腰,雪白勁瘦的手腕伸過來,接過遞來的表:「謝謝班長。」
小班長:「……」
上學期臨近期末,阮輕暮出了場車禍,據說很嚴重,進了醫院急救,小腿還斷了。
他們班委成員專門去看過一次,可是去的時候阮輕暮還昏睡著,也沒說上話。
怎麼這一開學,好像有哪裡不太對了一樣?
說話的神態慵懶又隨意,完全沒有了以前唯唯諾諾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