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媽是被拐賣來的,是個殘疾人。生了兩個娃娃都有毛病,後來不知道怎麼,就自殺了。小芸她爹也有重病,她弟弟生下來沒多久,也死了。」穆婉麗說得平靜,「雖然有親戚,可誰也不願意一下子多養兩個殘疾孩子。」
阮輕暮皺著眉聽著。
穆婉麗頓了頓:「姐弟倆再離不開,也不能指著親戚養他倆一輩子。沒辦法,她出來打點工,想攢點錢,將來給她弟弟上個聾啞人學校什麼的。」
阮輕暮接過她洗好的一摞盤子,幫著控了控水,彎腰放進櫥櫃:「嗯,是得上個學,認點字、會算數也好的。」
「上次老家忽然打電話來,說她弟弟急性心肌炎住了院,要錢。我那幾天剛幫全店的人交了全年的社保,她知道我沒錢了,不好意思找我借,小鄭給湊了點,還是不夠。」
阮輕暮靜靜聽著。這些事,以前那個身體的原主人從來也沒關注過,他並不知道。
「正好老李頭來按摩,聽說了這事,二話沒說,回去取了全部的積蓄兩萬塊錢,拿給小芸了。」穆婉麗看了看兒子,不知道他能不能真的聽懂。
「人家也沒叫寫借條,也沒任何要求。」穆婉麗笑了笑,平時潑辣的眉眼裡露出點悵然,「一個老光棍而已,也就偷偷地碰個腿什麼的,借了這錢,人也沒想別的。」
看了看兒子沒露出嫌惡的神色,她終於豁了出去:「小芸不敢要,問要怎麼報答,老李頭還急了呢,說又不是畜生,這種事要什麼報答。」
阮輕暮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嘆了口氣。
他看著穆婉麗,神情有點溫柔:「我懂了,媽。」
他想了想,又低聲問:「媽,那個花胳膊的,你喜歡不喜歡他?」
穆婉麗臉「騰」地紅了,舉起水淋淋的手,狠狠彈了一下他腦門兒:「渾說什麼!老娘大他七八歲,他看得上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阮輕暮沒躲,挨了她一腦崩兒:「行,那我就放心了,下次他來,見一次我照樣打一次。」
穆婉麗又氣又急:「別添亂,人家是客人!」
阮輕暮笑笑地看著她,輕聲叫了一聲:「媽。」
穆婉麗無奈地看著他:「又怎麼了?」
「你要是找到個靠得住的、也喜歡的,該結婚就結婚。」阮輕暮伸出手,幫老媽把一縷頭髮別到耳朵後,「我馬上都十八歲了,不會反對的。」
穆婉麗怔怔地看著陌生的兒子,眼睛忽然紅了。
她掩飾地低下頭,一下下,默默地擦著廚房台面。好半天,才粗魯地罵了一句:「說什麼混帳話。你那個死鬼老爹要是聽見了,不得從骨灰盒裡跳出來呸你!」
阮輕暮笑著轉身,向著身後揮揮手:「不想嫁人也行,我養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