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管小姑娘在上面驟然的尖叫和哭泣,他用盡全力掰了幾根樹枝,死死握在手裡,又把那件髒外套整個包在了頭臉上,護住了眼睛,身子貼著山壁,直接滑了下去。
樹枝刮擦著山壁,阻止了部分下墜的勢頭,沒有落腳點,就順著滑,手臂抓不住任何東西,就一路跌跌撞撞磕碰著,頭臉包在外套里,看不見外面,可是被撞擊時,起碼不會撞到頭,也不會劃傷眼。……
不知道在傾斜的山坡上下墜了多久,他手裡的樹枝已經不知道丟到了何處,身上無處不痛,但是終於在最後幾個翻滾後,身子終於停了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他等眩暈稍稍過去,忙亂著解下頭上包裹著的外套,踉蹌著站了起來。
還好,似乎沒有重傷,四肢都沒斷,雖然全身都疼,手上也黏糊糊的全是血,可是頭腦是清醒的。
他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四下看。果然是人跡罕至的山谷,幸好地勢還算平坦,下面也不是那種怪石嶙峋的地貌。
要真是全是石頭,怕是直接就全沒了命,這一刻,他無比慶幸。
「秦淵!秦淵你在哪兒?」他啞著嗓子,顫聲呼叫。
沒有回應,山谷冷寂,只有雪落無聲。
他拔腿就往周圍跑,心急如焚地尋找著:不能急,都是從上面滾下來,就算有偏差,也不會太遠,一定可以找到的!
果然,沒跑出十幾米,在一片黑黢黢地山間灌木叢後,一個蜷縮的身影赫然在目,安靜地躺在那兒!
阮輕暮狂奔過去,一路上連摔了好幾下,才撲到了那團黑影邊。
果然是秦淵。雪地微光里,他一動不動,臉上半邊都是血。
阮輕暮渾身都在抖,心裡卻有個聲音在拼命地叫:冷靜,再冷靜點。他的男朋友,現在只有他。……
鼻息還在,呼吸沒有大礙,輕輕摸了一下,頭臉上的血雖然多,但是沒有蜂擁急出的血流,起碼沒被劃傷大動脈。
「秦淵……秦淵你醒醒,能聽見嗎?」他不敢隨意移動他,生怕秦淵有什麼大的骨折,隨意移動造成二次傷害,只有不停呼喚,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
秦淵似乎輕吟了一聲,月色和雪光里,一張臉慘白,長長的睫毛動了動,眼睛微張開來。
怔怔看著阮輕暮,他像是有點分辨不清情況。好半晌,才輕聲喚:「阮阮?是你嗎……」
阮輕暮心痛如攪,臉上卻帶著笑:「是啊,是我。山不陡,我爬著爬著,就下來啦。」
秦淵漆黑的眸子望著他,眼神有點渙散:「騙人……我摔下來的時候,數著秒呢。挺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