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远远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桌上的画纸,冠冕堂皇的托词而已,利用便是利用,自欺欺人。
闻言,师映容哼笑一声:依你所言,利用得坦坦荡荡倒也是一桩美谈了?你若真是问心无愧,又何必伤情这许多时日?
唇角扬起,笑意被无限放大,孟青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伤情?她垂下眼睫,低低笑出了声,本阁主岂会是那等伤情的可怜之人?
师映容端详她一阵,脸上露出几分了然之色,讥讽道:冷血如你,竟也会有这一天。
她说罢,不待孟青回答,头也不回地飞入沉沉雨幕中。
窗外的雨势变得更急促了。
墨痕被水渍污去,画中人和景都只剩下一点难以辨清的轮廓。
手心缓缓收紧,两张本就脆弱的画纸一瞬被揉皱、碎裂。
煞费苦心,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呢
微不可闻的呢喃,转瞬便淹没于一片震耳喧嚣。
第53章
十多日了,还是没表态?
晴天白云下,百里长林绵延不绝,一片亮眼青绿。
树下,越初寒正好屈膝而坐,闻言摇了摇头。
裴陆若有所思道:怪了,之前还那般热切地追求于你,怎么突然间就发生如此大转变?
越初寒取下水囊,仰头喝了口水,道:不知。她微微埋首片刻,且这些天的相处来看,我总觉得她似乎不愿与我触碰。
裴陆瞧了瞧她:你可有旁敲侧击问过她有关孟青的事?
越初寒道:未曾,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我们已经晓得此事。
裴陆叹口气:若是被她知道我们已然察觉到了孟青,以绮桑妹妹的性子,怕是会在孟青面前露出马脚,别到时候孟青觉着她无用,对她下手便糟了。
越初寒面有疑色: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
什么?
孟青为何总是抓着她不放?
裴陆肯定道:从前她便知道你与绮桑妹妹有情,对她下手则可以牵制你,对付你也要容易得多,何况绮桑妹妹生性单纯,略施小计便可全然哄骗,我要是孟青,我也抓着她不放。
可她失忆后,为何会有孟青与她关系非同寻常的传言?
亲姐妹的伎俩已经用过一次,如今自然要换个新的,她若再骗绮桑妹妹是她亲妹妹,终究是会被揭穿的。
恐怕不仅如此,越初寒道,坠崖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失的忆,既是将她当棋子,又为何要救她性命,还主动送还到我身边,这一切,我始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裴陆思索一阵,无力道:那就得去问问孟青本人了,这位阁主虽然大名鼎鼎,但一向行踪不定,极少见她现身江湖,躲在暗处便可拨动风云,本事可不小,要查清这些,连个头绪也无。
二人谈话间,忽见一只小小的信鸽自天际缓缓飞了过来。
裴陆站起身子,抬手将那信鸽抓住,取下一支细小的信筒。
赵姑娘传来的?
裴陆看了一眼,将信纸递给了越初寒:说是那边下了场稀罕雨,雨势还不小,也算是个好事,不过么
越初寒将那信纸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皱眉:看来那万枯荣并无设想中那般好解。
裴陆摸了摸下巴,脸色变得沉重起来:她说那田里的毒似乎是经人改动过,配了好些解药方子都始终差了点火候,这可怎么办?
越初寒以内力将那信纸烧了,镇定:本也不指望能一帆风顺,过程曲折也是难免的,你我不通医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将这边行程尽快赶上去了。
裴陆便将信鸽放飞了去,举目远眺山林一阵,忽道:离流云关不远了,入了夜可能就会抵达,你与舒舒可有书信往来?
提及此事,越初寒有些头疼:没有,应是在关内等候。
裴陆眼神哀怨:小庄主,我怎么觉得你这桃花比我还多呢?真是羡煞我也。
越初寒淡淡道:少说风凉话,我哪来的桃花。
裴陆揶揄一笑,意味深长道:虽然缺德了点,但今晚我可是要看好戏。
越初寒丢了个冷淡的眼神过去。
夜色渐浓,天很快便黑了。
虽是人间五月天,但入了夜仍是有些寒凉,瞥见前方不远处设有关隘城池,绮桑放下车帘,扭头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越初寒回道:流云关。
绮桑哦了一声,继续倚在马车门口看风景。
越初寒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绮桑。
听见这声呼唤,绮桑复又转过头将她看着。
有件事我要与你明说。
什么事?
东境除却碧云山庄和千影楼外,还有一个大派名为飞雪居。
绮桑表示明白:飞雪居怎么了?
越初寒面露为难,斟酌道:飞雪居柳掌教与我父亲是世交好友,我自小也称他一声伯父,柳家有一独女,年纪同我一般大,名叫柳舒舒。
绮桑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唇齿噙动,越初寒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见她有些少见的支吾其词,绮桑不免疑惑道:然后呢?
越初寒端详着她的神色,正欲开口,这时,忽听车外传来好一阵敲锣打鼓的喧嚣之声,阵仗颇大,其中还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鞭炮轰鸣。
绮桑的注意力登时便被那声响给吸引走了,回首一看,便见先前还冷冷清清的流云关此刻已变得热闹非凡,关门口不知何时挤了好一片乌压压的人群,最前头赫然便是一批奏乐的腰鼓队,不少人正围观着放鞭炮,还有不少垂髫小儿手拿烟火你追我赶,场景十分红火喜庆。
穿越这么久,绮桑还从未见过这等场面,有些新鲜道:办喜事呢,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越初寒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地方。
不多时,众人便驱车在那关门口停了下来,还不待下车,便听那外头有个异常清亮悦耳的好嗓子嚷嚷道:越初寒!越初寒人呢!快出来!
绮桑便反应过来了:原来是特意迎接你的。
外头吵闹得厉害,越初寒心中略感烦躁,只得行到她身边,凑近她道:绮桑,我小的时候
绮桑满眼都是绚烂的烟火,耳里充斥着各色响动,根本没发觉越初寒何时蹲在了她身侧,直到有浅浅呼吸沾染在脖颈,她才受惊一般侧过脸去。
啊?你说了什么?
越初寒便又拔高声量道:母亲与柳伯母同月怀有身孕,两家得知后,有意
她这话还没说完,忽有一道白绫骤然间从天而降,带着凛冽的风霜,直直朝她面上袭了过来。
势头虽急,却并无杀意,越初寒略微抬手便将此招化去,她心里惦记着事,只想赶紧同绮桑把该说的话说清,可那白绫却是分外难缠,不依不饶地烦着她,像是非要逼的她出手较量一般。
好一番缠斗间,越初寒终于显出点不耐之色,她抬手将手臂一送,便见一道一模一样的白绫霎时便从她袖中飞快窜了出去,两条白绫一经冲撞,便兀自飞去了人群上方斗争起来。
见此奇景,关门口的众人呼喊得更大声了。
瞧见那白绫,绮桑顿时回忆起来,当初在长龙关初次见到越初寒时,她就是用了那条白绫将自己绑在了树上,只是后来便再也没见她用过。
连绮桑都看出来另一条白绫的主人是想与她切磋,不由道:既然是熟人,又这么大的阵仗迎接你,你不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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