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这些人的衣着,众人仍是一头雾水。
裴陆惊疑不定道:那是
来路不明的门派,无人叫得出名字。
翩然立于山巅,那男子手持一把玄铁弓箭,威风凛凛。
东西两境在此斗争,北地怎可错过?
清晰的话语响彻天地,传遍每一个人的耳中。
听见他说北地,裴陆登时讶异道:北地?!
他急忙回头去看身后两人。
柳舒舒的脸色比他还要难看,声音透着些许虚无缥缈之意:北地
越初寒还算沉静,但也眉头紧锁道:北地乃是冰封之地,多年被大雪覆盖,从未听说有人在北地安身立派,她直直看着山顶,这些是什么人?
像是知道他们会有所疑惑似的,那男子扬了扬手里的弓箭,笑道:雪域三千宗,特来一战,诸位已是强弩之末,与其互相残杀枉送性命,不如将紫金关让给我等,成人之美可好?
闻言,众人顿时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是得知他们在此交锋,所以赶过来坐收渔翁之利的。
雪域三千宗?那是什么门派?
是啊,怎么以往从未听说过?
北地天寒地冻的,那地方怎么活人?
反正又是来横插一脚的,该死,这下处境更不利了!
窃窃私语间,便见那男子一个飞身自山巅跃了下来。
衣袍翻飞,弓箭沉沉,他孤身前来,身后一众随从并未随行,而是保持着射箭的姿势留守在原地。
越庄主,幸会。
沐着月色,这男子生得人高马大,体魄异常健硕,五官深邃而硬朗,颇有些外族人的意味。
越初寒打量他一阵,寒暄道:幸会,不知阁下是
男子负手而立,面庞含笑:在下邬玉龙,乃是宗门长老,自报过家门,他便将眼前几人逐一瞧了瞧,千影楼少楼主,飞雪居大小姐,还真是名人荟萃,见过各位了!
他认得所有人,然越初寒等人却是不认识他,今夜本就凶险,谁知又凭空冒出个雪域三千宗,众人自是有些惊愕。
不过他虽然同样是为着争夺紫金关而来,先前却是出手相救,也算是帮了个忙,裴陆上前一步,抱拳道:原来是邬长老,恕裴某孤陋寡闻,敢问雪域三千宗是何门派?过往倒是不曾听说。
邬玉龙微微一笑:江湖之大,各地都有门派驻扎,北地却是无人胆敢涉足,邬某不才,偏要迎难而去试上一试,立派之时带了三千弟子过去,又因北地乃是极寒之地,故而取名雪域。
他娓娓道来,言谈间端的是一派豪情万丈,气若洪钟道:或许从前乃是无名之派,但今夜过去,雪域之名便可传遍江湖,同是武林中人,往后少不了要与诸位打上交道了!
原来是凭一己之力在北地建了个门派,可见此人本领非凡,看来他暂时还未参与东西两境的斗争,就不知今夜一过,雪域会如何抉择?
前有恭龄坐镇的浮玉岛,而今又来了北地的雪域三千宗,又是一个独立于七星阁和碧云山庄之外的门派,不受东西两地的势力制衡,但紫金关地理位置绝佳,眼下既有抢夺发生,北地也想横插一脚,所以才会突地赶来。
此事对于北地而言,无异于是一个扬名的好时机。
在场众人心中都有了衡量,只是不确定这位邬长老会否趁机作乱,毕竟经过先前一战,碧云山庄已经实力大减,他若有意敌对,再加上七星阁,怕是很难活着离开了。
越初寒不动声色试探:此地距离北地虽说不远,但中间也隔着一道冰崖,邬长老既是为着紫金关而来,想是已然计划好往后该如何镇守紫金关了。
她这话说的委婉,话中含义却是昭然若揭,这些年来之所以无人胆敢涉足北地,最大的原因便是畏惧于那道冰崖,虽然目前还不知道雪域三千用了什么办法,能安然踏过冰崖成功抵达北地,但要拿下紫金关,势必要派出重兵把守。
可不论是七星阁抑或碧云山庄,即便今夜双双撤退,来日准备充分再行抢夺也绝非难事,而雪域若要抵抗双方势力,人数吃亏不说,弟子支援也极为不便利,总不能为了一个紫金关,便将所有雪域弟子迁移过来?
一个关城而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哪里装得下那么多人?拿到手也只会是个烫手山芋罢了。
邬玉龙自是听出她此话所指,泰然自若道:越庄主年轻有为,身边这两位亦是头脑精明,在下也不绕弯子,雪域默默无名有些年了,也是时候叫天下人知晓雪域的存在,如您方才所言,这紫金关么,邬某其实并不眼红,你们两派相争我只作壁上观,而之前之所以出手,则是为了赚个人情,危难之际挺身相助,越庄主可要感激邬某才是。
他想和碧云山庄交好?越初寒沉思片刻,问道:如此,邬长老是要选择东境?
谁知邬玉龙却是摆手:非也非也,我雪域独善其身,自在北地落个清静,东境也好,西境也罢,邬某放着北地之主不做干什么要巴结别派做喽啰?大家相识一场是个缘分,邬某又救了越庄主一命,和气生财何乐而不为呢?
越初寒静静端详着他。
这人生得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言谈间极为滑嘴又滴水不漏,倒是个厉害的角色。
他既不是为着紫金关而来,也不是要与东境结交,只是为了借此机会将雪域三千宗的名声散播出去,同时还捞个碧云山庄的人情,表面上看他是参与其中,实则却是高高挂起,自身还没什么损失,可见城府不浅,手段高明。
虽然暂时还看不透这位长老究竟安的什么心,但总算对自己没有威胁,越初寒稍稍放了点心,再次问询:邬长老的意思我明白了,那不知邬长老接下来有何打算?
便听邬玉龙道:您是碧云山庄庄主,而这紫金关又是七星阁的地盘,您都来了,试问那位孟阁主又岂会错过?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四处张望起来。
柳舒舒愣了愣,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孟青?她深受重伤,会这么快赶来?
邬玉龙道:你们从流云关而来,到今夜举兵攻城费了一个月,那位孟阁主快马加鞭而行,若是昼夜不休该是能及时赶到。
想不到双方举动竟都被他掌握得如此确切,越初寒轻描淡写道:碧云山庄和七星阁的动向如何,邬长老倒是一清二楚。
邬玉龙笑吟吟道:没有准备的事,谁会贸然参与?在下决定今夜要来看热闹,必然是要事先多方打听好不是?
言毕,他忽而话锋一转,将视线投去神情凝重的柳舒舒身上,悠悠地道:柳小姐,伯父伯母可还安好?
伯父伯母?柳舒舒本在出神,被他这亲近的称呼拉回了思绪,怪异道:你认识二老?
邬玉龙朝她走近两步,神色揶揄: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
柳舒舒将他好一阵仔细打量:你谁?
对面而立这么久了,始终不见你与我主动搭话,邬玉龙道,原本还以为你是因着儿时那件事不肯睬我,结果是认不出我了么。
柳舒舒一头雾水,看了看身侧同样不明所以的越初寒与裴陆,问道:我们小时候见过?
邬玉龙粲然一笑:家父与令尊乃是游历时结交的好友,我八岁那年曾跟着父亲去飞雪居住过一段日子,你还与我相处得十分愉快,真不记得了?
柳舒舒回忆片刻,仿佛并未想起什么似的,淡淡道:童稚之时的事,我没那么好的记性。
邬玉龙料定她是忘了,便又接着道:无妨,我的记性还算不错,记得离开飞雪居的前两日,你我一起去后花园的莲池玩耍,结果我不慎将你推进了池子里,水倒是不深,却是成了个落汤鸡,我那时也还年幼,不懂男女之别,只想着赶紧把自己的衣裳给你穿,便无礼地要去帮你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