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烫的人心惊,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让他在自己眼前逃开?
对方视线侵略性十足。时绪心下一惊,但脚刚沾地却直接一软。他下意识向前伸手抓依靠,身体却率先扑向对方。这下倒成了他投怀送抱,时绪一抬头,咫尺间皮肤上的鳞片显眼。
靳择野一只手正稳稳拖住他的腰。
我,我马上起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时绪不敢多看,变完鱼尾后双腿力气像是被抽空了。费劲折腾几下,一身汗不说还没站起来,最后只能软着腿扒着靳择野肩膀浅浅喘着气。
靳择野垂眸看他,能站起来么?
时绪脸一红,又试了次,这下膝盖差点直接磕地上。
不得已他只能把靳择野抱的更紧,姿势扭曲的活像只八爪鱼。半晌,时绪小声嗫嚅:别告诉别人。
什么?
这货故意的吧,绝对故意的吧,说好的蛟龙血脉五感极其敏锐呢?
时绪咬牙,索性抓紧了靳择野肩膀。凶巴巴的威胁:今天的事情只能我们两个知道,不准告诉别人!
对方不答,只是看他。
时绪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再跟谁说话。
他眨眨眼睛,语气顺势软了几分,可以吗?
好。靳择野回答的意外干脆。
重新坐下,时绪三下五除二的换好衣服,穿好袜子后一脚蹬进鞋里。一直靠在旁边柜子上闭目养神的靳择野感应似得睁开眼,走过来替他拉高校服拉链。
时绪缩缩脖子,对了,按你刚才的话,难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算是吧。
咱们班的还是外班的,难不成是别的学校的,时绪随口扯道,可以啊兄弟,闷声发大财。比我还快。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么?
时绪噎了一下。硬着头皮说:这种事算**吧,你要不想说就不用说。
你如果问我,我就会告诉你,靳择野声音很轻,像个承诺,无论何时。
这根本不算回答吧。时绪突然有点烦躁。似乎无形间已经有张大网悄然张开,他在网中已经动弹不得。
时绪把这一切归功于空气太热,想把拉链下拉,靳择野带着薄茧的指尖却不动声色按住他。少年眼中似有猩红闪过,里面浓浓控制欲令人心惊。
别动。
外面会冷。
*
时绪浑浑噩噩的走出游泳馆,逃离的想法从开始的雏形逐渐壮大,现在占据着他整个脑子。天知道继续待在靳择野身边还得死多少表演细胞。
逃,一定得逃。关键是,怎么逃才能显得自然,不引起对方怀疑呢。
恰好邹唯一来信息说工作室有顾客让他帮忙招呼一下,时绪出门便直接招手打车。
到工作室门口后,时绪反而冷静下来。一推门进去,内部别有洞天。出乎他意料的是屋内已经装修成颇为像样的工作室。
装修风格显然是邹唯一的喜好,主色调纯白,高级精简又性冷淡。
刚坐下还没聊两句,窗外就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
两人一齐抬头,一辆宝蓝色兰博基尼煞是显眼,下来的女人大概三十不到,裹着厚厚的风衣,挎着亮眼的鳄鱼皮包。顾盼生姿的走来。一进工作室先摘下墨镜挑剔的看了一圈,看着像是来找茬的。
什么来头?时绪小声问。
邹唯一在旁边低声道:你一点资料都没看吧,她就是我跟你说的顾客,城南最大家具商的夫人,是个土豪。
话音刚落,那女人便表情嫌恶道:你们这装修也太寒碜吧,还珠宝设计工作室做出的东西能戴吗?得亏许夫人还推荐我过来。
话说的难听却挺准确的。
这间工作室他们总共花了十几万块来装修,对女人来说,还不如手里拎着的鳄鱼包值钱。对女人来说,似乎光勉为其难的进来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面对这么难搞的客人,邹唯一却很镇定:您慧眼识珠,这里装修确实素净。灵感来源于弗兰克赖特的宾夕法尼亚的流水别墅,众所周知苹果总部的灵感就是来源于那相信您这么高贵的夫人,一定能理解我们做艺术的需求和执着。
一段天花乱坠的名词砸下来,最大家具商的夫人有点懵。她紧紧手中的鳄鱼包,当然,我当然理解了。
她脸上没了之前的高傲,但还勉强支撑着。环顾一圈又指着房间里最大的桌子问:这是你们的工作台?
时绪也看向那桌子。
这是房间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张家具,木材用料看起来挺考据,但上面却什么都没放,没有纸笔电脑,没有珠宝抛光打磨工具空空如也。
邹唯一面不改色,以一种艺术家独有的真是懒得和你们这帮凡人废话的语气虚弱道:这是静心台,每天早上醒来我会在这里思考,以获得一天的灵感。
就像您早上起来会跟着专业教练做一段空中瑜伽一样,邹唯一端详着女人的面容慎重评价道,这会让您的皮肤看起来只有二十岁,虽然您现在已经是了。
家具商夫人摸摸脸,大为惊喜:真的?
她其实没听说过空中瑜伽,对流水别墅更是一窍不通。平时最大爱好就是和姐妹逛名品店开Party,在慈善晚宴签支票单。去私人画廊听专业理财人的建议之后才敢大把砸钱买那些看不懂的画。生平最怕的事就是有人暗地里讽刺他们暴发户。
邹唯一指着旁边堆满东西一片拥挤的小桌:您看,那边才是工作台。平时垃圾桶里会塞满披萨盒和可乐罐。没时间出去吃饭,我们在工作的时候,必须全身心投入并且疯狂。
制造商夫人被完全折服,甚至鼓起掌来:太棒了!
时绪站在一旁,迫使自己不去询问邹唯一那张静心台木料的价格。
但效果很显着。
邹唯一的话和动作完全唬住了城南最大家具制造商的夫人,她从兰博基尼下来踩着十厘米高跟傲视群雄,但走的时候却分明无比敬佩,不光引他们为知己,当场还豪气冲天了付了两张设计图的全款。
等邹唯一数完钱,时绪才问出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学长,城艺是不是会按照期末考试成绩来分班?
是的,所以期末卷子管的很严,交上去后就不能改了。
时绪眼睛一亮:当真,那假如卷子破损怎么办?补考也不行?
直接挂科,你现在设计二班对吧,一科挂掉不用想了,下学期你肯定不能在现在的班,邹唯一眼镜闪了一下,学弟,你想被调班?
啧,这货直觉不去当侦探可惜了。时绪笑道:哪能啊,我这是以防万一。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那就好。顺便说一句,今天还有一位大客户。晚七点对方会派车来接。
这么豪,还派车来接?时绪脑中浮现出大腹便便的富婆,也是刚才那种?
不,论有钱程度至少甩她几十条街,境界不同。邹唯一嘴很毒。
时绪乐了,那不正是学长你发挥的场合了,就冲你刚才那些话简直能把死人说活。待会原封不动再说一遍,保证再牛逼的土豪也只剩乖乖掏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