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三個孩子,姐姐忙賺錢,弟弟在國外是工科。就何雪言肯女承母業去當什麼編輯,反倒混的最爛。
「別說了,你爸需要安靜。」徐麗萍從書本里抬起頭,摘了老花鏡,有點嚴肅又有點心憂,眉頭皺著道:「早上一個老熟人發了稿子叫我幫忙看看,我一時沒注意,他在房間去拿水杯,把杯子打了,我出來收拾,他又想幫我就把手劃傷了。」
何雪言走過去拉起父親手看傷口,她姐姐開了口:「媽,我沒打算跟她吵。我就讓她多注意你們倆的情況,有什麼好給我打電話。我最近幫你特欣賞的那個李叔叔做一個國際巡迴畫展,忙得不可開交。晚上還得去一趟英國大使館參加晚宴,你們倆個身體都不好,你又需要時間精力搞創作工作,我太放心不下了。」
何雪言看到父親左手指頭已經包紮,心裡稍安。耳邊聽見她姐姐能說會道,心想,你這麼忙,我給你打了電話又有什麼用。你在家能待上一小時,就是大孝子了。
「我看也沒什麼大礙,這就收拾出院吧。」何雪言把父親扶起來,蹲下給行動不便的父親穿鞋,徐麗萍在床邊也彎腰給丈夫去繫鞋帶,她那雙常年寫詩畫畫的手,系了半天總覺得不對,不禁對自己也有些懊惱。
何雪言輕聲嘆氣:「媽,我來就行了。」
徐麗萍面對生活細節一籌莫展,何雪言也是被逼頂替上崗,替代起母親的責任。當然,這也怪她自己,沒什麼大本事,又愛操那個閒心。
折折騰騰,把父親慢慢扶著下了樓。何雪茗開車送幾個人回去,路上又跟妹妹提了一次讓她辭職去姐夫文化公司工作的事:「最近公司業務量大,缺些放心人手,你去了,一不虧你,二來咱們是一家人,不該幫這個忙嗎?」
「我這愣頭愣腦去了,怕給姐夫還添麻煩。我有這份工作就可以了。」何雪言可不想娶受那個罪,她們夫妻倆挑剔起來能在玻璃貓上拔毛。
「說你什麼好呢,一點也不知道長進。學歷就是本科,工作是媽給安排的,三十歲了也不見結婚也沒有男人追,在家照顧爸媽呢又毛毛糙糙的。雪言,不是姐姐說你,你也該想想,總得占一頭啊,不能讓媽爸操心你一輩子。」何雪茗開著奔馳,一邊不忘關心妹妹。
何雪言不生氣當然是假的。但是她姐說的一條也不差,何雪言明白,她姐姐的優越感全是從她身上找來的,她懶得跟她爭辯。
回了家,姐妹倆扶著爹坐上輪椅,徐麗萍把丈夫裹得厚厚的圍巾給取下來,順嘴喊起來:「小張,你給重慶拿個熱毛巾來,我給他擦把臉。」
喊了一聲沒人應,何雪言才自己去洗手間拿毛巾道:「媽,張阿姨老家兒媳婦生孩子,她回去帶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