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霖羽在官宦家庭長大,自小知道察言觀色,那些來討好她父母的人,誰是真心誰是假意,她都能瞧出來,父母帶著她去討好別人,她也能看出來大人物是高興還是不耐煩。那些官場上滾打的人眼珠子動一動,心眼實在太多。
她不想看,也不想聽,但仍會偽裝起來,討好該討好的人,不理會自己可以不去理會的人。見人下菜碟,她有這樣的本事。似何雪言這樣的小姑娘,她見得不多,可以說吧,有點老舊的古怪感,她懷疑她生錯了年代,一身從內到外都帶著些舊文人的毛病。
那時候她擁有一切,覺得她有趣,便輕易將她拉扯到懷裡,只是那時候她也很笨,忘記收斂壞脾氣,她們像兩隻刺蝟,一離的近就刺傷對方,離的遠些就耐不住寂寞。人年輕時候的愛戀那麼炙熱,卻又十分愚蠢……
她想著從前的事,隨著大巴搖晃,思緒已經換了幾換,無論如何白霖羽仍是高興的,高興地想掉出眼淚那般高興,可她已經長大了,還有任務在身,即便知道何雪言不顧一切跑出來,是來了最初的地方,內心的波瀾再多,眼眶的眼淚已經無法掉下來,只余了些熬夜後的酸脹。
車子翻山還是翻山,盤山公路做的人有些暈眩。她自嘲了自己當年的年輕,為何選了這麼遠的地方做公益。年紀稍大些,這路還真讓人有些吃不消。她拿著手機,想給何雪言掛電話,希望她接電話,可自己的手機信號先丟失了。
心中嘆口氣,看來不管這一趟是不是能找到何雪言,她也只能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冬季的一個早晨,在南方的一個山區鄉鎮,白霖羽下了車。
她來的匆忙,穿著簡單,手腳還是凍的有些冷,集鎮不大,一條街上兩側都是老舊的房子,她看了一眼這地方,熟悉又陌生,似乎是場景穿越,這裡發展的真慢,仍有九十年代的一些痕跡,一些很老的住宅樓和臨街商鋪幾乎沒有變化。
街面上的人說著嘰嘰咕咕的南方話,口音濃重的拐著彎,她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總共算起來也未出過太多次城到山區。她想起何雪言那消瘦的身子骨,又埋怨起她小孩子脾氣,便是大冬天想找個地方散散心,也不找個舒坦地,山里陰冷,吃住都不習慣,想當初都是她花了錢讓村民去外間給何雪言帶回很多吃的用的才打發了時光。
那姑娘就是個痴人,總幹些離譜的事。她這樣想著,有心疼,在市集上轉了一圈,有人以為她是來旅遊的,湊過來兜售生意:「要去看苗寨嗎?上車就走,200元不拼車。」
這價格還是漲的有些兇狠,很久以前是十分便宜的。那男子個子矮小,曬的黝黑,一個勁和她叫喚:「走不走嘛,前面沒有車了,這個季節人少,一看你就是外來人,我也不欺生,給你打打折。」
白霖羽倒不在乎這點錢,站在一堆司機里,拿了手機翻出何雪言的照片道:「你們誰瞧見過這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