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言卻睜著那雙眼眸,孩子般去拉她的衣角,淡淡道:「其實我厭了她一輩子,她從來沒有給我做過一頓飯,洗過一件衣服,買過一次吃的。她教我寫字,只給了我一隻筆,一張紙,一本帖子,就讓我自己練。她想不起來我是上初中還是上小學,她總是很忙,不許我在家看電視,因為會吵著她畫畫。」她平淡的說著,然後眼神黯淡道:「我一直沒有安全感,想要一個只關心我一個人的人,要她圍著我,我也圍著她。」
白霖羽俯下身,吻在她額頭,摸著她哭濕的頭髮:「你有我。」
何雪言空洞的眼眸,搖搖頭答了她的話:「我以為是。」
白霖羽嘆了口氣,褪了外套,陪她躺在一起,摟著她在懷裡:「這一次是真的,我不會離開你了。」
何雪言太累,太悲切,這樣的舊夢重溫本該是好,在今天,此時此刻,她的心那麼空,卻不想隨手抓著人,小孩要糖般去塞的一嘴補空洞:「霖羽……」
「什麼?」白霖羽道。
何雪言靠在她肩膀,卻開了口道:「我去了一趟貴州,卻想不起你曾經對我的好。一直念著的都是你的不好,我才發現,那麼多年,我心裡想你,只是因為我不甘心。不甘心,我那麼愛你,你和別人在一起。」頓了頓,像回憶般道:「其實現在想想,又有什麼不甘心,你那時候再好,不過也是二十出頭的少年人,太年輕。人的一生那麼長,總會遇到幾個讓你喜歡的人,我在貴州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我們只是結束了一段感情,你沒有殺人放火,你最不如意的時候,那個外國女孩一定對你很好,你選擇她,無可厚非。」
白霖羽緩緩吸了口氣,她聽著何雪言沙啞的嗓音,在深更半夜聊起往事,摸著她的頭髮,摟著她心疼道:「你累了,睡一會兒吧。」
何雪言點了頭,被她護著,還是說了真話:「霖羽,我確實還喜歡你,你回國,我是很欣慰,離開你還是會想起你。」她自說自話,終於不再藏著,在這個失去至親的夜裡,和她惦念了小半生的人道:「可我也不想騙你,我在貴州,一個人的時候,想的最多的,是顏扉。我有些擔心她,怕別人對她不好,怕她去香港創業失敗,又被人騙了……」
白霖羽聞言,微微皺了眉頭:「我們非要在這個時候,聊這些嗎?睡吧,你累了。」心中還是疼了道:「我留校的事,前天收到通知,可以辦下來。我再辦一趟簽售,就要回法國去那邊處理一些事,可能需要段時間。我以為,我可以帶你去走一走。」
何雪言在她懷裡答了話:「我爸爸還需要照顧,我不能離開這裡。」頓了頓,仰頭看她,仿佛抱著她的仍是年少的人,伸手去摸白霖羽的臉頰,抬頭去吻了她的嘴角:「霖羽,謝謝你,陪了我這麼久。」
那是個並不如何甜蜜的吻,白霖羽卻覺得她選擇這時候說這些話,亦是很聰明了,這樣的時候,自己無法和她再爭執,也沒有理由強迫她做什麼:「你這傻瓜,這時候說這些,是不想讓我纏著你,如果我開口求你……你的性子,一定會對我心軟,強迫自己和我在一起。」
太過熟稔這些事,以至於都沒有什麼新鮮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