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不想下去的，可偏偏, 身體不受控制似的催促著她往下走。
天地間一片白, 晚霞漫天，大約等到太陽完全落山時，她也就能找到謝祈安他們了。
下山前, 她甚至嘗試過要把自己綁住，可無論如何操作, 最後, 她身上的繩索還會莫名其妙地鬆開，就仿佛是冥冥之中早已經註定，就感覺是，整個世界都在與她作對。
靈靈捏著冰涼的劍的手心沁出了薄汗, 她抬手扶著一棵樹，雪花落在她頭頂，順著她的脖子灌了一部分，冷不丁讓她打了個寒顫, 腳下的鞋子早已經浸滿了雪水，濕踏踏的難受。
放眼山下, 已經能隱隱約約看到些燈光，周圍的視線已經越來越黑暗了。
不知走了多久，她順著一道黑乎乎的身影拐進了一個巷子裡。
巷子很深，滿地的白雪映著一行很深的腳印，是剛踏出來的。
靈靈已經猜到了是誰，因為在夢裡，就是這樣黑漆的深巷，與漫天的飛雪。
果不其然，一股帶著濃烈殺氣的劍光擦著她的肩膀閃過，掀起一層白霧。
靈靈靜靜地站在原地，她走不了，也懶得走了。
「謝錢。」
聞聲，玄衣少年抬頭看過來，猩紅的雙眸滿是殺意，身上還染著一些血跡。
仔細看去，靈靈這才注意到，謝祈安的手腕上、手上儘是鮮紅的血滴，凝成一股，滴落在潔白的雪面上，氤氳開來，格外妖艷。
靈靈站在小巷口，逆著身後的光，倒映下的影子格外長，直到少年腳尖。
謝祈安似乎在竭力壓制體內的煞氣，控制著自己不入魔。
原來，即便她不動手，他也會入魔。
靈靈站在原地，飛雪落滿了她的眼睫與發頂，似乎馬上就要結成一層冰。
謝祈安拖著泛著黑紅煞氣的銀黑色長劍，染著血液的劍身在他身後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他一步步走近，靈靈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屏住了呼吸。
死亡是什麼感覺？她大概快要知道了。
耳畔只有少年急促的呼吸聲和呼嘯的寒風聲。
直到他站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兩人目光相碰，靈靈清晰地看到少年沾滿鮮血的手發著顫緩緩舉起，劍身微微發顫。
他看向她的眼神無措又疑惑，像是把她忘了，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
也是，入了魔，可不就是六親不認了嘛。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靈靈就這麼注視著他，腦海中浮現了熟悉的畫面，一滴滾燙的熱淚順著臉頰滑落。
原來，這個場景已經循環了好多好多次了，原來，系統所說的悲劇值過高，也是因為這無數次輪迴中，她都會在臨死前想起來全部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