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風種子們在她來了之後就藏了起來,南漸微悽然地牽動唇角:「竟是連最後一面也不肯見我嗎……」
話剛說完,南漸微就被人用什麼東西給砸了一下,但她卻沒有被人襲擊了的惱怒,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睛倏地亮起。
「南長老,您大清早的就說這種喪氣話,似乎不太合適?」
南漸微循著聲音的源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被風種子環著的白衣青年。
鍾弈曲起一隻手墊在腦後,另一隻手正上下拋著個松實,他似乎是剛睡醒,眼尾處還余著些未消的倦意。
見南漸微朝自己看過來,鍾弈揮了揮手,朗聲道:「長老找我所為何事?」
南漸微張了張口,下意識地向他靠近一步。
沒見到人時,她在腦中設想過很多種不同的開場白。
可真見到了人以後,她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半點。
鍾弈看出了她的侷促,他朝南漸微輕鬆地笑了下,接著便從枝頭一躍而下。
不同於南漸微的窘態,鍾弈神情自然:「禁地中無歲月,我也無從得知外界都發生了什麼。」
「長老可是遇上了什麼難處?」講到這裡,鍾弈一頓,無奈地聳聳肩:「可惜礙於現狀,我沒辦法為長老提供實質性的幫助。」
也許是方才咳嗽久了,南漸微的雙眸濕紅,她勉強地闔眸一笑:「沒有難處,只是我想來看看你而已。」
「好久不見,小晚。」
鍾弈垂了眼,溫聲道:「好久不見,阿南。」
再次聽到昔日同伴稱呼她的諢名,南漸微眸光稍亮。
她清咳一聲,執帕拭去眼角濕意,勉強笑道:「自我煉製出白鳴仙開始,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
「眼下我已沒有多少時日好活了。」
「我便想著……臨走前去拜訪一下舊時故人,就當是了卻遺憾了。」
鍾弈表情不變,青墨似的眸子裡倒著面前那位半老徐娘的身影。
南漸微感慨道:「當真是……當時共我賞花人,點檢如今無一半。①」
她舒了口氣,嘆道:「以你劍心化成的不盡樹足夠庇佑巫族千萬世,你已經做的夠多了。」
「我只希望你能儘早進入輪迴。」
「這是我臨走前最後在乎的一件事。」
她忽地抬頭,面容懇切地望向身影單薄的青年:「小晚,你在人世停留的時間太久了。」
「再待下去的話,你遲早會有心力耗盡、魂飛魄散的一天!」
「求你,就當是為了完成我的遺願,去入輪迴吧,別再折磨自己了。」
「執念不消,如何能入輪迴?」鍾弈淺笑著搖搖頭。
「可你的執念全在鍾熠!」南漸微幾乎是吼著喊出了這句話。
「他還有很多個十年,可是你呢?」南漸微眼眶嫣紅,身體脫力般往後退去,笑容慘然蒼白:「你們怎麼變成了這樣……」